丧气的给自己倒了杯桌上早先沏的,这会儿已见凉的茶,仰头一口喝了,压了点心里的火气,“看来是景翌多管闲事了,王爷自个儿都不担心,我真是白操了心。”
他这会儿心里是真见了气,气萧淮宁故意岔开话题,也气他什么都不给自己说。他以为阳平山回来那个晚上,他们便没什么好在对方面前掩藏的了。
屋里沉默了会儿,最后萧淮宁像是妥协似的,过去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屈指弹下他额头,无奈道,“爱妃你可真不公平。”
安景翌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个指控是怎么来的。
“只许你州官放火,不准我百姓点灯,你说你是不是不公平”萧淮宁声音带着点调笑,可是却看得出来他的确是认真的。
安景翌沉默,萧淮宁的指控不无道理,他的确有许多事没有给他说,他甚至不能给任何人说。
可是,他那也是迫于无奈,寻常人谁会相信一个人会死而复生。若是被人知道了,只怕要么把他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要么就是妖言惑众的妖怪给烧死。
“你早知道拓跋擎与南陲匪患关系匪浅,可是早先却一字未提。”萧淮宁说着,忍不住又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比先前都要用力,似乎是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安景翌手捂住自个儿额头,呆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萧淮宁这是因为他隐瞒拓跋擎的事而责怪他。
“你提出去自个儿探路,就是想与拓跋擎联系。”萧淮宁声音继续传来。
安景翌哑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见萧淮宁脸上带着失望,忙解释道,“拓跋擎是我才认的大哥,我不想看到王爷与他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才会想着去劝他投诚,并没有想过要通风报信。”
萧淮宁无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知道你不会通风报信,我气恼的是你为什么不给我说明白。”而是拐弯抹角的提出去探路。
安景翌低垂了头,自知理亏,这事于情于理来说,他都不该蛮着萧淮宁。
“你担心我会对拓跋擎不利”
安景翌头垂得越发低,因为他的确那么想过。
萧淮宁两手捧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爱妃,本王这么令你不能相信吗”
安景翌眼里带着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去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个人。
他一生被苛待,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萧淮宁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他感受到了,可是他做不到如他一样的信任来回报。
不是不想,是他不能。他原先想着,背靠萧淮宁这座大山,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后来想着,回报萧淮宁的信任,全心全意的助他夺得天下。即使是身为男子而雌伏为人妻,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要他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交给萧淮宁,他却做不到。
萧淮宁眼里带着失望,“景翌,让你信任我,真的那么难吗”他叫他的名字,足见心里有多失望。
安景翌张了下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
他似乎早已失去了那个能力,连自己的亲人都一心致你于死地,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相信的。
萧淮宁站起来,深吸了口气,“你自己想会儿,我去隔壁的厢房歇息。”他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在全力压抑着自个儿心里的某中情绪。
看了眼仍然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安景翌,迈开腿向门外走去,就在他要踏出门时,身后却传来安景翌细如蚊呐的声音,“为什么你会这么无条件的相信我”
安景翌手紧揣着放到膝盖上,比上一世在浣碧院等待安景翌带人过来问罪时还要紧张。
萧淮宁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他不过就是个在新婚之夜,大言不惭的空口说白话的毛头小子。他一无所有,甚至还是个残疾的废人。
萧淮宁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道,“因为你是安景翌。”他漆黑的眼睛深沉如墨,里面仿佛掩藏了许多的情绪,可是却沉不见底的让人难以挖掘开来。
安景翌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握着的手却是蓦地一松,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睛明亮而耀眼,“我会努力的信任你。”
或许他不明白萧淮宁为什么能毫无保留的信任安景翌这个人,但是有他那句话就够了,他还有什么可退怯的。萧淮宁,是第一个因为他是安景翌,而正眼看他,并且全心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