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谱儿摆不了多久,他身体如果好转倒也罢了,如果恶化下去,肯定是要召内阁进宫交代事宜。
因此,严嵩和徐阶谁也不急,他们都在等皇帝先开口,这也算是皇权与内阁种博弈,在这点上,严嵩与徐阶立场是样,这三方之间,最终维持了个微妙平衡。
赵肃道“严世蕃守制 ,到明年就满二十七个月了”守丧期满即可返京叙职,到时候严嵩左臂右膀又回来,对付严党会难上加难。
张居正颔首“严家父子虽然作恶多端,但欧阳老夫人却持身甚正,可惜了”
赵肃却不这么看,严世蕃养成今日这种嚣张跋扈性子,欧阳氏也有管教不严责任,严家每个人,包括孙辈严绍庆等人,都没有完全无辜人。只是在这个时代,许多人虽然痛恨严家父子,但对严家老夫人欧阳氏态度还是颇为同情惋惜。
他接道“只可惜严世蕃既没有学到其父才气,也没有学到其母仁厚,只余满腹奸狡,为祸不浅,他是严党中流砥柱,想倒严党,就必须先倒严世蕃。”
话说到这份上,徐阶与严党人必然是要死磕到底,不死不休,张居正是徐阶学生,自然也是站在对立面上,赵肃没有再避开话题。
张居正赞许地看他眼“不错,我也是和老师这么说,只不过如今他返乡守孝,要抓到他把柄,实在是千难万难。”
赵肃心念动,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在许多杂乱无章线团里摸到了线头,豁然开朗。
“我看不难。”
严党喜欢无中生有,捏造罪名诬陷别人,他自然也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至于罪名,还得下番功夫,像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这种,是不可能让嘉靖动容,只有动摇到皇权统治根基,才会引起皇帝警惕和忌讳。
只要在这点上做文章,就算嘉靖帝奄奄息,也估计会立马爬起来收拾严世蕃。
徐府书房。
“他是怎么说”
天气窒闷难耐,饶是把内阁当家来过徐阶也受不了,时辰到就赶紧回府,书房里摆上几个冰盆,又有侍女左右扇着扇子,总算稍解闷热。
“他说严世蕃生性跋扈,就算守丧在家,也不会甘于寂寞,建议我们派人查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徐阶嗯了声“那你怎么看”
张居正沉吟道“依学生看,赵肃说也有几分道理,这种事情,只要查到点风吹草动,也足以成为我们扳倒严党有力佐证。”
徐阶露出饶有兴致笑容“赵少雍这是在给我们出主意,顺便还人情呢。”
张居正道“什么人情”
“上回我推荐你与他起进裕王府,他必是还记着这份人情。”
张居正明白过来,也微微笑“老师,这不是好事么,说明赵肃是个聪明人,又知情识趣,和这样个人打交道,总要舒心很多。”
徐阶睨了他眼,心道,官场上没有永远朋友,现在是好事,将来就未必了。
“老师可要派人去查”
“自然,先前你我当局者迷,只顾着应付陛下与严嵩那边,忘了还有个严世蕃,赵肃这提醒,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严世蕃有个心腹叫罗龙文,从他身上着手,定能查出不少东西”
那头赵肃陪了朱翊钧半天,直到下午才离府,结果刚出门,就碰见陈以勤。
“大人这是来看小世子”
陈以勤咳了声“算是吧。”
赵肃“”什么叫算是吧,这位大人还真不会说谎。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想回翰林院去找点书册。”
陈以勤把拉住他“不忙,先和我进去看看小世子吧”
赵肃无奈“大人,我刚从里头出来。”
“那有什么,再陪我去趟吧,回头我有事和你说。”陈以勤呵呵笑,不由分说拽住他就往里走。
赵肃只得陪着他又进去转了圈,见了半刻钟前才刚刚见过人。
待得两人离开,他忍不住问“大人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陈以勤欲言又止,慢吞吞道“还是找个僻静地方再说吧。”
见他这副色,赵肃也有点狐疑起来,心道莫非是和裕王或嘉靖帝有关
两人进了醉仙楼,挑了个人少角落,陈以勤叫了几个小菜,又与他说起醉仙楼来历,东拉西扯了半天,才终于进入正题“少雍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赵肃点头应是,心里莫名其妙。
陈以勤上下打量,直到对方毛骨悚然,方笑道“少雍在老家订了亲事没有”
赵肃感觉不太妙,却仍道“不曾,男儿志在四方,当先立业后成家,是以我让家母先不要为我订亲。”
陈以勤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话就不对了,你想做出番事业,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该让父母因此挂心。”
他啼笑皆非,敢情这是来给自己说亲
“大人教训得是,只是您把我喊到这里来,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