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那么久的事我早忘记了,依稀就是富贵无双等好听话罢了。我的女儿自然是个有福的。”林氏笑得颇为勉强,眸光更是闪烁不定。接回女儿后她也是乐晕了头,竟丝毫也未想到虞襄的命格本该属于女儿,所谓的天煞孤星、刑克六亲,说得正是女儿。
夫君是被女儿克死的,并非虞襄这个认知不停撞击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防,令她魂不守。
虞妙琪哪会看不出她的异样,掐住她手腕厉声诘问,“你在撒谎是不是那算命的究竟怎么说的我果真如老太太所言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这不可能”
林氏强忍心悸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你是侯府嫡女,天生就该尊享富贵,怎会是那种苦命之人那算命的就是个骗子,诓人的,咱们另外找高人来算。走,咱们这便去镇国寺找苦海大师。”话落拉着女儿便上马车。
虞妙琪心中涌起无限希望,命车夫快马加鞭赶至镇国寺。二人打着虞襄的幌子到得苦海修行的禅房,递上那张庚帖。
“这八字贫僧见过。”苦海大略一看,立即言道。
“大师在何处见过这命格究竟怎样”林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五年前虞老太君拿这幅八字前来相询。”苦海转脸去看虞妙琪,双手合十,语带悲悯,“阿弥陀佛,贫僧有一言送与这位施主正所谓忍苦捍劳,繁兴大用,虽粗浅中皆为至实,惟贵心不易移,一往直前履践将去,生死亦不奈我何。施主命数虽苦,却能以善念行德而消弭,早晚有脱离苦海的一日。”
林氏已完全瘫软在蒲团上,掩面而泣。既然这命理是请苦海大师相看的,那便错不了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口口声声骂了十多年的丧门星,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虞妙琪足足愣了好几息才回,语气冷静自持,“那么大师再帮我看看另一幅八字”随即报出自己的,也就是原本属于虞襄的八字。
苦海闭目推算,片刻后笑道,“这个八字当真是妙,竟不早不晚正处于天府星正宫,虽早年多劫,过了十六便福运绵长,大富大贵”
虞妙琪已经没法再听下去了,擅自起身摔门而去。林氏连忙向苦海告罪,二人回到马车上良久不语。眼看离镇国寺越来越远,林氏才幽幽开口,“儿啊,日后四皇子向你提亲的时候总要交换庚帖,你这个命数怕是”
虞妙琪冷笑摆手,“母亲胡说什么这庚帖分明是虞襄的,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回去后烦请母亲给四皇子递个口信,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她绝不能嫁给一个小小的通判,绝对不能谁阻了她的锦绣前程,谁就得死
、第一一二章
虞妙琪从林宅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直到吃年夜饭的当晚才迈着小碎步来到正厅。
老太太见了她只不咸不淡的招呼一声,仿似没看见她憔悴的面色。吃完年夜饭打了会儿牌,眼见天色黑了,城里四处响起鞭炮声,老太太才挥手道,“走吧,去外头驱赶年兽。”
所谓的驱赶年兽就是放鞭炮,别家自然由仆役代劳,侯府却是虞品言亲力亲为,命人拿来一大箱筒炮,一个个点着往天上扔。
虞襄虽然腿断了,性子却被虞品言宠得越发肆无忌惮,左手拿着一炷香,右手拿着两指粗的筒炮,一接一个的点,点燃不往别处扔,专往荷塘里砸,砰砰砰的巨响震得塘里的冰层破了一个个大洞,还有鱼儿被炸出冰面,蹦蹦跳跳翻着白肚。
“快捞上来,今儿个宵夜就吃烤鱼”她趴在荷塘边,指使桃红和柳绿用网兜捞鱼。
虞思雨看着眼馋,跟她要了一个筒炮也想放一放。
“你可得当心着点。后院那个看门的,少了三根手指的六子你知道吧”虞襄晃了晃自己巴掌,诡笑道,“他那指头就是放筒炮的时候没及时扔出去被炸断的。”
虞思雨心尖一颤,筒炮没点燃就急急忙忙扔了出去,偏那么巧,竟扔进了柳绿的网兜里,把她吓得够呛,啊啊啊的连声惊叫,丢掉网兜等了半晌,见没动静才发现炮仗压根就没点着。
几人面面相觑,如释重负,虞襄却拍着轮椅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太太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只感觉今年是虞府过得最和乐的一年,虽然之前波折重重,到了年底总算是否极泰来,改换了新气象。
“你瞧瞧,腿还没好就皮成这样,腿要是好了岂不要上房掀瓦”老太太指着又开始炸鱼的孙女,口里斥责,面上却隐现宠溺。
“随她高兴吧,不过几条鱼罢了。”虞品言紧紧盯着妹妹,嘴唇微弯。
“几条鱼那可是我花了重金从扬州买来的狮头锦鲤。”老太太轻哼,斥道,“你就宠她吧,她要是上房掀瓦,你怕是会在下边扶梯子。”
虞品言低声笑了,“怎会让她爬那么高多危险,干脆我直接帮她掀得了。”
老太太只当孙子在打趣,很给面子的笑起来,笑罢冲两个孩子招手,“好了,别放了,大冷的天儿可别把自己冻着了,快进屋烤烤火。”
桃红柳绿连忙把主子推进屋,虞品言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搓了搓,然后置于火笼上取暖。老太太扯过被子盖在孙女腿上,问道,“怎样,最近能走几步路了”
“也就十几步吧。”虞襄笑容微敛。
老太太连忙安慰道,“不急,以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现在好歹能走一段了。日后多加锻炼,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不但能走,能跑,早晚有一天还能飞起来。”虞襄笃定点头。
老太太被她逗得大笑不止,虞品言却捏捏她鼻尖,调侃道,“现在也能飞起来,玩的飞起来。”
这回连虞思雨都掩嘴笑了。
虞妙琪看着几人谈笑晏晏,和乐融融,心脏似泡在毒液里,被侵蚀出一个又一个淌血的孔洞。她冷着脸弯腰行礼,“祖母,孙儿略感不适,就不守岁了,告辞。”不等老太太点头抬脚便走。
老太太眸色暗沉了一瞬,很快又重展笑颜,摆手道,“襄儿腿伤刚愈,正该好生休息,也回去吧。我和你哥哥姐姐守岁就成。”
虞襄并不推辞,虞品言自然而然去推轮椅。两人走在挂满大红灯笼的抄手游廊里,两旁种着许多梅树,枝头挤着星星点点的梅花,一缕缕暗香在空气中浮动,沁人心脾。
静夜无人,灯火明灭,虞品言的脚步不知不觉就变慢了,忽然产生了永远这么走下去也很不错的念头。
走到尽头,天空飘下鹅毛一般纷扬的雪花,其中一朵恰好落在虞襄鼻尖,被她的体温一触便化作沁凉的水珠。虞襄抖了抖,旋即咯咯咯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