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看见贺迟一怔,脱口问“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贺迟憨厚地挠挠头,笑得傻气“说不定以后天天都能过来了。”
乔父一听扬起双眉,由衷地露出一个父亲关怀的微笑。
贺迟第一次拜访乔父的时候,乔志国才刚出来没多长时间,算来是他和乔落从黄山回来后不久的事,当时的乔父并不待见他。
但是他只要有空就在街心花园里候着乔志国,风雨无阻,搞得花园里其他与乔志国相熟的老人家都开始说“老乔啊,这小伙子多好啊,咋不答理孩子呢”
最后乔志国终于扛不住了,扯开天窗说亮话“贺迟,我对你没有意见。我听小落说过你们以前的事,我心里对你是很感激的,但小落不希望我管你们的事我也就不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事我帮不了忙,要她来拿主意。况且站在我的立场,我并不看好你们二人的将来。”
乔志国说这番话时正是乔落同时拒绝了顾意冬和贺迟做出第三个答案的时候。那一个月贺迟变得分外沉默,乔落的心情也非常低迷,乔志国看着心下也有点了然感慨。试探了乔落几次都被她打哈哈带过,他却在女儿眼底看到了深切的怆然。但那个时候他并不能确定这份怆然是源自顾意冬还是贺迟,所以他并不想作什么担保。他知道,女儿幸福的路太坎坷了,他丝毫不敢妄动。可是他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孩子明显地憔悴下来,心中也起了怜惜,所以主动说了上面的话。
谁知贺迟非常上道,他第二天就拿来了一副红木象棋,诚恳地说“乔叔,我知道您顾虑的是什么,我的部分我可以全部处理好,不让落落受任何委屈。至于其他的我会证明给您看,她心里的那个人是我,也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后来贺迟回到了乔落的生活中,乔志国旁观着,看到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态越来越恬然自在,他心中也开始慢慢相信、慢慢接受,毕竟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快乐更重要了。结果忽然有一天乔落回来跟他说“爸,你想没想过搬家我是说,离开北京”
那个周末遇到贺迟的时候,他旁敲侧击问起发生了什么事,贺迟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乔叔,如果有一天出现一个比我更能让落落幸福的人,我会放手。可是,如果落落爱的是我,我不想放弃。”
不久,乔落就对他说“爸爸,我想去趟哈尔滨。去处理一些事情。”他看着女儿清澈坚定的眼睛,心中通透顾家的阴影终于要从女儿心上散去了。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欣慰,他祈祷上天,让他造下的孽不要报应到女儿身上。
然而乔落回来就大病了一场,贺迟焦急关切地送食物送药品,近乎慌张,却不与乔落相见。那个时候,乔志国是真的被他打动了,他看到了这个男子沉着优雅背后的真情意。
两个男人见的关系开始好转,除了下棋外还会随便聊聊天。但贺迟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女儿的生活中,他依旧镇定,乔志国都忍不住跟着急了。
贺迟却说“八年我都等了,不差着几个月。乔落很倔强,有些事情除非她自己想通,别人勉强不得。”
话是这样说,但贺迟在乔志国眼前一天接着一天地憔悴下去,眼中的沉痛忧悒无处可藏。而后,出了车祸,却依旧没留住乔落。乔志国同时看着乔落迅速地瘦下去,偶尔早上看见女儿红肿的眼睛,心中终于有了个决定,他主动开口提起了贺迟。
乔落显得非常意外,她显然没有料到父亲会主动提起死对头的儿子。她不知道,那个浑小子第一次来找他就说“乔叔,我知道您不愿意见我,但是看在落落的份上,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让您重新认识我。因为我是唯一能给她幸福的人。”那小子非常大言不惭地说,“只有我了解全部的她,接受全部的她,宠爱全部的她。乔叔,落落这些年吃了很多的苦,她为您付出、牺牲了很多,希望您能为了她勉强一下自己重新认识我。”
乔国志不得不承认,如果贺迟已开始就如此强势地开场,自己可能早已将他轰走,连纠缠的机会都不会给他。毕竟看着这小子他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而这一缠,没想到竟缠出了革命情谊来,他不得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小子的手段实在高超,潜移默化中就把自己心中的隔阂给拆了,甚至现在还替他着急起来。
如今这个小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傻笑着说“说不定以后天天都能过来了。”
乔国志豁达地拍拍他的肩膀“来上来吧”
贺迟想起两天前托人买的金丝楠木象棋正放在车上,赶紧拿了一起上楼。进屋他们挂了电话确定乔落平安在路上后,贺迟把象棋盒子奉上,乔国志打开一愣道“这过于贵重了。”贺迟连连摆手“乔叔您快别寒碜我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我真的非常感激您。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感谢您肯接受我甚至帮我讲话,当然最主要的是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贺迟手段柔软,面对长辈的时候嘴那叫一个甜,别管真的假的,总之让老人家一听就心花怒放,这也是他拿下乔父的关键所在。
被关禁闭的时候顾意冬也曾去看他,两个人静静地抽了几支烟,说了几句话,直至顾意冬离开都没有谈论什么关禁闭、家庭的问题。
顾意冬只是问他“你还在等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他答“我不想逼她。她现在,其实仍是害怕的吧说穿了,我还是没办法给她勇气和安全感。经历过一次世界全面崩塌,她是草木皆兵,外表坚强实则脆弱。而且,她不能忍受一丝一毫可能伤害她父亲的可能我怎么忍心再逼她”
顾意冬有些惆怅,叹“她最后跟我说用不着愧疚,当年你为了你父亲抛下我,如今我为了我父亲拒绝你,我们扯平。我以为多少有安慰成分,原来是货真价实的大实话,呵呵。”他摇头苦涩地低声笑,又说,“贺子,你说为什么我不怕折腾乔落,是不是与乔落不怕折腾你一样你待她未免太体贴了。为她好,你是不是也该狠狠心别让她以后沦落到像我一样。”
贺迟咧嘴“我早就这么想,但实在是狠不下心。不过现在闹成这样,回头全家都等着她进门,没了媳妇可真是不好看了。”
顾意冬微微笑“响鼓不用重锤,可乔落是正宗的榆木脑袋,辛苦你了。”
贺迟哈哈笑,拍了拍顾意冬的肩膀“意冬,谢谢你。你这样姿态坦荡才能让大家都解脱出来。”
顾意冬摇头“太客气了,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做些对得起良心的事才能睡得踏实。”
“意冬,对小夕好一点儿,你也算看着她长大,她是个好女孩。”
“以后有你们两口子就近监管,我哪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