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问为什么”
“因为我母亲,病重。而我那个时候身无分文,连饭都吃不起。”乔落笑笑,然后耸一下肩,抖落一瞬骤起的萧索,抬眼直视钟远,“为此,我一生感激贺迟。我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几个小小的宴会实在不算什么。”
钟远立刻感到天旋地转,觉得整件事情再次急转直下。从气质淡雅的海龟到拜金傍款女,如今转眼又变成了舍己救母的大孝女
贺迟到会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勤的钟进和呆怔的钟远,乔落背对着入口,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诡异的气氛被他的到来打破。钟进先看见他,站起来“贺大哥,你今天也有空哎你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钟远也回过来嚷嚷。
乔落闻声转身,看见贺迟一向堪称漂亮的脸蛋上,眼眶青紫嘴角红肿,却还是笑得阳光灿烂。乔落乍见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是一向爱惜皮囊的贺迟
“你怎么了昨晚还好好的啊”她拉住他的手臂。
贺迟哎哟一声惨叫“轻点轻点我的姑奶奶啊”乔落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下手有些重。
他们昨晚一起陪德国夫妇吃完饭送她回家时,贺迟还是那个风度优雅毫无瑕疵的英俊公子,怎么才分开十个小时他就变成这副模样这事不能怪乔落着急,贺迟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建筑集团的董事长。他的脾气那么冲,她总是担心他得罪什么人。可是她忘了昨天他们活动的范围就在小二环,而且贺迟的路虎是看见歹徒就能压过去的,他住的地方又是里三层外三层警卫,不法分子想要找上他那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她紧皱着眉头责问道“手臂也受伤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一宿觉的工夫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我,这个那什么,跟一朋友在我家过了几招,他现在也不怎么样。”
看着贺迟那仍旧灿烂的笑容,钟家兄弟在一旁惊讶得闭不上嘴。要知道,贺迟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王,所有人中脾气最爆最特的就是他。从来都是他发火别人听着,他惹事对方赔罪。贺家显赫,又是老来得子一脉单传,宠他宠得上了天,别说同辈,这是个连长辈都不敢多说一字半句的主。谁要在他少爷面前让他不舒坦了,早两年那是手边有什么砸什么的脾气。
可如今看他微微哈着腰,挠头讷讷解释的样子天下蓝雨了啊
“完了,完了,这几天受刺激大发了,我现在不只头晕,我还幻视幻听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钟远兀自喃喃着。
而钟进,很显然,惊诧之余脸色很有些抑郁。虽然他知道贺迟和乔落在美国是同城的同学,而且似乎是曾经的情侣。他一直说他不在乎乔落的过去,可如果那人是贺迟,是更英俊更有权势的贺迟,如果贺迟待她仍然如此特殊
散场的时候钟进和钟远分别去提车,乔落和贺迟等在门口,乔落等钟进,贺迟等司机。
“一会儿干什么去”
“逛街。”乔落声音有点低,一会儿,要去买些结婚用的东西。
“真打算结婚”
“嗯。”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乔落低头不语。
“真是白痴”
她还是不说话,一会儿抬头问“你的伤去过医院了”
贺迟扯着一侧没受伤的嘴角笑,即使脸上青青紫紫却仍然俊帅邪气“我们落落关心的是我么”
乔落眼中闪过一抹懊恼,抬手打他受伤的手臂“白痴啊你”看他龇牙咧嘴,然后抿嘴笑,又忍不住皱眉,“怎么伤得这么严重破相呢。”连车都不能自己开了。
“切,担心你自己吧”贺迟的司机到了,他一步三晃地走过去。
“什么意思”
“某人认为我们合谋欺骗了他,天知道他是以什么立场过问。”他回头眯着眼睛看她,“不过你知道,他可是很难搞的。”
乔落一怔,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贺迟两指并在眉间行个礼“好运了,落落公主。”然后不理乔落瞬间僵硬的色,哈哈大笑着坐进副驾驶座,扬长而去。
周四中午,乔落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握着鼠标,一个一个的挑拣可用模型,眼睛酸涩颈椎僵痛。办公室里一片肃杀,她们债券投资组合部向来不像投资部和咨询部等地方那么忙乱,这里是更偏内部和技术的部门,可是这星期一上班所有人都忙得恨不得一人掰成仨人。
交上去的方案一遍又一遍的被推翻,经理周二又忽然外调,换了一个搞不清楚门路的b过来,这可难死了乔落这个经理助理,两面受夹板气。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任务却翻倍的压下来。其实他们投资组合部门大部分都是学数学和计量经济出身,是个对专业要求很高的部门,以往上面的审核都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而这周就像是吹了邪风了,审核每每挑出一大堆问题不说,这个新来的经理还跟着指手画脚乱指挥。甚至在周三的各部门汇总上,一向平稳的债券投资组合部被严厉的点名批评。
这简直就像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天灾,整桶污水从天而降,哗的泼在他们身上,放眼所及,乌云翻滚,雷声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