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二人不要将刚才的话胡说出去。俩人都点头答应了,鸳鸯才急急地随那小丫鬟回去伺候老太太。
贾母起来的时候有些迷糊,不怎么精,鸳鸯见此状,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反正邢夫人那儿也就是托她嫂子来说几句,嫂子若能替她回绝的干脆,断了大老爷的念想倒还好,若是再闹,便休怪她在老太太跟前拼命。鸳鸯坐定主意,心里的愁怨笑了打扮,开心的服侍老太太穿衣,洗脸。
贾母收拾完这一切,坐在榻上闭着眼缓了会儿,方问鸳鸯今日有什么事儿没有。
鸳鸯摇摇头“倒没什么大事儿,环三爷那儿有个事儿,裴大爷昨儿个去西北找他父亲去了。”
“噢”贾母睁开眼,惊讶的看着鸳鸯,“怎么这么突然”
“许是边疆告急这些什么军国大事儿的我这个做丫鬟的还真不懂,我啊,满心的就是伺候好老太太。”鸳鸯笑道。
“也是,别说你,我们也不懂。”贾母也就听听罢了,不去深究,吩咐鸳鸯给她揉一揉额头,不知怎么这一觉睡得反倒有些头疼。
王夫人早早的过来瞧贾母,顺便的带了林家的书信。贾母一听顿时精了,叫人把信拿过来 ,她要亲自看。贾母边拆信边说“可好久没来信儿了,也不知道林丫头嫁人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喜讯。”
贾母乐呵的展开信纸,快速浏览信上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可是说什么来什么,林丫头年后刚出正月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大喜,大喜啊,呵呵呵”贾母高兴地乐呵,笑着笑着,目光便紧盯着王夫人不放。
王夫人也笑着附和,她明白贾母盯着她的意思,却假装看不见。如今谁心里的滋味都不好受,她也懒得管老太太什么感受。
“这日子过得真快啊,媳妇感觉上次听林丫头大婚的消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呢。”王夫人有意感慨道。
贾母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宝玉还比她大一岁呢,她倒先生了个哥儿。”王夫人继续道,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打量贾母的情。叫她不着急宝玉的婚事,这会子瞧见人家公婆抱孙子了,也该急了。
贾母别有意味的拉长音“嗯”了一声。
王夫人笑了笑,不再说话,等贾母想明白了,自会找她商量了。
隔日,贾母果然因宝玉的婚事将王夫人叫去了。贾母先问了问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摇摇头,笑着请贾母做主。
贾母沉吟半晌,方道“宝钗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
王夫人闻得此言,虽面上不懂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样的喜事儿赶早不赶晚,我这就去找我妹妹商量去,左右是亲上做亲,都是一家子的人,咱们挑个日子也就尽快办了。到时候,您就等着抱小曾孙吧。”
“好”贾母乐呵呵道,笑容却未达眼底,这场婚事到底是不如她意料中的那般。若是当初早些选择了林丫头,此时此刻她恐怕早就抱上了外孙女儿和孙子生的宝贝疙瘩了。遗憾啊,大大的遗憾
王夫人等了多年,终于盼来了结果,才不去管老太太怎么思量。高兴地应承下来,转身就去乘车出府去见妹妹薛姨妈。
薛姨妈盼了许久,终于得来荣府来求亲的消息,反倒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了。若是这个消息早在她们进京的第一年就传过来,她恐怕会乐得蹦上天去。可如今,京城的时间见多了,再有便是那个对没出息的宝玉的失望了。这几年她在京城住着,难免会比较荣府这俩个孩子,宝玉和贾环,一嫡一庶,一大一小,偏偏那个年纪小的庶子样样比得过宝玉这个嫡子。这叫她情何以堪,又怎能叫她放心的将宝钗嫁给他。
薛姨妈犹疑了,不好回绝了王夫人的好意,更不好武断的答应下这门亲事。她思前想后,值得委婉的跟王夫人客气的拖延两天。
王夫人以为妹妹不过是依照传统,被提亲的女方都会矜持几日才会应下的。她没多想,乐呵的点点头。临走前,王夫人同意抓住了妹妹的手,笑着跟她嘱咐道“下次咱们再见,可就要改口以亲家相称了。”
薛姨妈敷衍的笑了笑,送走王夫人,转身冷下脸来,直奔女儿宝钗的房中。才刚宝钗在耳房内,早听说了母亲跟姨妈的话。宝钗心里很矛盾,拿不定主意,低着头,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要不,答应了”薛姨妈考虑到自己女儿的年纪,以及贾家还算可以的家世,对于女儿这样的商户之女来说,能嫁给这样人家的嫡子已算是很好的造化了。面子上肯定是挣足了,怕只怕将来宝玉这孩子不争气。以前倒不觉得他怎么样,那样的高贵身份,性子也算是贾家子弟中最好的,简直无可挑剔。可后来冒出个越来越能拔尖的贾环之后,薛姨妈怎么瞧宝玉都不觉得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薛姨妈甚至在想,修云这孩子若不是男妻就好了,她必会把女儿嫁给他。纵是他将来不出仕,只经商,凭着他的头脑,将来也必是第二个紫薇舍人了的。
如今的薛家,大不如从前祖宗创业那会儿辉煌了。甚至在走下坡路,所幸蟠儿那孩子跟对了人,他先前跟着贾修云对着干没少吃亏,可后来这些好处却落了很多。甜头吃多了,以至于薛姨妈选择性的忘记贾修云和自己儿子当初的不对付的过往。其实,薛姨妈从贾修云教训薛蟠的事儿也学会了一招,做慈母根本不行,棍棒之下出孝子才是正经。近来,薛姨妈对薛蟠的管教越发严厉了,特别是关于薛蟠好色这事儿上,薛姨妈彻底把薛蟠监管住了,除了房里的两个通房丫头,薛蟠几乎再没机会碰其它女人,不管内外都是如此。
不过,薛蟠是玩惯了的人,也有一时板不住的时候。幸运的是他是爱管闲事的贾修云的跟班,薛姨妈求了贾修云帮忙。以至于薛蟠一犯错,就会被贾修云一脚踹到西墙去。薛蟠本就呆,被贾修云修理了几回之后,彻底老实了,规矩听话的跟在贾修云身边学办事,堪称唯命是从的楷模。
今日,薛蟠干完贾修云交代的监工活计,带着一脸的尘土回来。沐浴之后,他便规矩的来给薛姨妈请安。薛姨妈照例询问他一天的去向,确定他没有私下去玩,才安心的叫他坐下,跟他提起了宝钗的亲事。
“妹妹的事儿不是有母亲做主么。”薛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