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骨节瘦长的手抓着门框,昏暗中闪出一张苍白的脸。尹舟跟他打了个照面,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ot我靠有鬼ot接着一连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在林言身上,林言被他一吓,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也本能的往后撤退,左脚踩着右脚鞋尖,两人狼狈的摔成一团。
一个怯生生的男声从头顶响了起来ot林言哥哥ot
灯亮了,门口站的人是那小道士阿颜。
进门时尹舟还忍不住一个劲嘀咕经病,跟着林言不情不愿的走进去,一套两居室小房,陈设简陋但打扫的一尘不染,旧沙发前的茶几上点着一根白蜡烛,烛泪在桌面上凝成了一小团疙瘩。林言和尹舟坐下来好的四处观望,这里完全不像年轻人住的地方,空气中浮荡着淡淡的中药气,老式柜子上摆着罗盘和桃木剑,墙上挂着一幅发黄的人物画像,尹舟用口型问林言这老头谁啊,林言赶紧示意他闭嘴,轻声说这是陶弘景,茅山派道教教派的创始人。
在学校见阿颜那副叨叨的样子一直认为他在故弄玄虚,林言想,没想到真的跟精通镇鬼之法的茅山派有些渊源。阿颜依旧穿着那身古里古怪的蓝袍子,端着两只茶杯走进来,一俯身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恭恭敬敬的把茶杯递给林言和尹舟。陶瓷杯子是路边十元钱三只的便宜货,但茶水却清香宜人。
ot峨、峨眉山的竹叶青,是我家乡的特产,师父给的,说想家了就喝这个。ot
尹舟被初见时阿颜的下马威唬得够呛,喝了口水定定道ot你不是有客人在么,怎么不开灯啊刚才吓死我了。ot
小道士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嗫嚅着说没有,尹舟挑着眉斜睨着他,小道士被盯的无法,转身从柜子里捧出一只托盘,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ot只有它们。ot阿颜说。托盘里摆放的竟然是些态各异的黄杨木雕,有人物也有动物,雕刻的栩栩如生,眉毛胡须、甚至衣褶都清晰可见。林言拿起一只仔细端详,惊讶的半天喘不上气ot这不是你师父么ot
阿颜低着头回答道ot对,自、自己住太闷,雕些小东西打发时间,有什、什么不开心的事也跟它们说,说完就舒服了。ot说着指着托盘中的木雕说ot这几个是我爸妈,妹妹,还有家里的猫。ot
木雕上一层厚厚的包浆,油浸浸的,一看便是经常被人捏在手中把玩的样子。除了那和尚单独被放在一边之外剩下的雕刻组成一套,黄杨小桌,精致的小椅子,笑眯眯的一家三口和团成球的猫咪,林言摸着那小猫的脑袋,不由赞叹道ot雕的真好,特温馨,阿颜你是想家了吧,中秋节要是回去别忘了找我订票,学校集体打折。”
阿颜楞了楞ot不回,父母早都过世了,我要打工寄钱给妹妹读书。ot
林言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戳人家痛处,放下木雕说了句对不起,阿颜倒无所谓ot没事,我、我早习惯了,我也没朋友,边雕这些边、边跟它们说话,感觉他们还在似的。ot
ot我是你朋友嘛。ot林言安慰他ot有空了照着我雕一个,你这手艺真是绝了。ot
ot行,做好了给你看。ot小道士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对了,你、你们找我,是为了跟着你的那鬼的事情”
林言点点头,坐直身子深吸了口气,将从遇鬼开始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理了一遍,开口道“听你们说那鬼怨念太重没办法超度,我想知道除了镇鬼之外还有没有办法送走他,快被他掐死三回了。ot阿颜皱着眉轻轻地咦了一声,摇了摇头ot不像。在、在阳气重的地方我虽然看不见他,但我能感觉到他很悲伤。ot说罢沉思了一会ot他不是有心要害你。ot
ot恶鬼没有人的意识,死于非命的人心怀怨恨,徘徊在人、人间等找到替死鬼才能平复戾气,厉鬼害人,不得不除。师父说的。我能看、看懂鬼的眼,所以每次都下不了杀手。你想想看,一个被害死的鬼,在又黑又冷的坟里等了几百年,除了越来越深的怨气还会感到什么ot
ot孤单。无法忍受的孤单。ot阿颜盯着盘中的木雕,眼忽然落寞了起来ot七月十五开鬼、鬼门,他想带你去他的世界,一个人孤零零的太难受了。ot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像自嘲一般。
林言拿起一只小猫木雕摆弄,说实话他确实同情那鬼,甚至闭上眼睛就能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封闭,寂静,未知的恐怖,矿灯的微弱光线中一副发黑的骸骨静静安睡,先是棺,再是椁,之后还有密不透风的墓室,一道道沉重的青石墓门,层层将魂灵禁锢其中不得超生。陵寝再宏伟,陪葬再稀世又有什么用,永夜中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连心跳也没有了。
死亡是最孤独的事,一只凶悍却寂寞的鬼,沉寂数百年后终于等来一个能够感知到它的人。
何等悲哀而又欣喜。
12、室友
死亡是最孤独的事,一只凶悍却寂寞的鬼,沉寂数百年后终于等来一个能够感知到它的人。
何等悲哀而又欣喜。
ot陪鬼去死太荒唐了,有没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上路ot
阿颜突然笑了,不知为什么林言觉得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毛,他轻声说ot如果没有呢ot
林言愣住了。如果真的没有,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