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边,眺望远处,东边的天空,有一丝亮光,朝霞初现。
陈安腾云驾雾一样回了包间,小心翼翼坐下,她看了看对面的母亲,母亲笑得很欣慰似的,她忍不住小脚趾都抽搐了,这个电话,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吃罢了饭,董鹤芬又亲自把女儿送回雅园,看着她上了楼才走了。
陈安洗过澡,又吞了两颗感冒药,一看时间还早,她坐在书桌前看资料头真是沉,真是疼,眼皮也越来越重,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冷。
算了,睡觉吧。
刚站起来,桌上的手机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拿起来看了看,不认识的号码。
她接起来,说了声“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安安,我是张叔叔。”张叔叔,陈德明的秘书,这么晚找她干什么
“您好,张叔叔。”
张秘书爽朗地笑道“虽然电话打晚了,但幸好今天还没过去,我们的小寿星,可让咱们惦记好些天了。”
陈安顿时僵住,心里就有些明白了,但她还是客气地说“让张叔叔费心了,张叔叔那么忙,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我”
张秘书马上接了口,“可不是吗,还是安安懂事,你爸爸更忙,从京里出来好几天了,除了开会就是视察工作,我一直陪着,刚刚接见了地方市的市长啊,你爸爸出来了,让你爸爸跟你说吧。”
陈安想拦着,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边听筒换了人接。“安安。”
陈德明的声音传过来。
陈安觉得某根经又被挑了起来,尖锐地痛着,她握着手机,半天才应了声“是。”
陈德明笑了笑,“今天你生日,爸爸呢,本来打算给你庆生的”
陈安立即打断了他,冷静地说“谢谢您,我知道您忙,分身无术。”
陈德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仍是笑着,尽管女儿看不见。“安安,等爸爸忙完了,回到北京后,跟爸爸吃顿饭,如何我们父女俩,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陈安抿紧了唇,吃饭这不是多余吗多少年了,自己过了多少个生日了,哪回有他没有。她的身边,只有奶奶和张阿姨陪着。最初的那几年,他还打回电话来解释一下,说自己很忙,要么就不在京,到了后来,连问都不问了,她在一次次的失落,一次次的失望后,连期望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痛苦。
父亲再婚的那一年,她生日前一天,她躲在书房门口,听着奶奶冲父亲发火如果你明天过不来,干脆就别要这个女儿了那么狠的话,奶奶下了命令的,第二天都没能令父亲出现。
这个日子,很难堪吧,她让他为难了。她不在乎过不过生日,只是想和父亲亲近一下而己,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推开自己,越推越远。
反倒是今年,他怎么就忽然记起来了
难道今年,她就不让他为难了吗
陈安觉得头痛极了,胸口也隐隐作痛,仿佛那个地方蚀出了一个洞,那是日久年深、长年累月蚀下的,现在已扩展成一个大洞,汩汩冒血,只怕她一口气压不住,嗓子眼一甜会喷出血来。
他怎么敢说,怎么敢提
“安安”陈德明心中不安,明明知道,这通电话注定要碰钉子。
“陈部长,您这是何苦呢,您这是何必呢”为难自己,也为难他。
这是何苦,这是何必陈德明一皱眉,竟语塞了。
是啊,他今年,这是怎么了,忧心忡忡的。
陈安说“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挂了。”
“安安啊,爸爸知道,爸爸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叹息,深深叹息。
陈安一下子就火了。
第三百五十章
陈安一下子就火了。言孽訫钺
不是一个好父亲他现在才知道吗,认识得太晚了吧。
“您何止不是一个好父亲,您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官员”她死命按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疼,针扎似的,“对您的女儿,您远没有尽到父亲应尽的责任;对您的妻子,您远没有尽到丈夫应尽的忠诚;您不爱自己的事业,也做不到从一而终,一如既往”
陈德明倒吸了口凉气,被女儿这样指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除了老太太,有谁胆敢这样挖苦他。
他感到脸上阵阵发烧,有些恼怒,但他极力隐忍着“安安,有很多事情你没经历过,你还不懂。憔”
“我不懂我没经历过”她反问,咬着牙,感觉那一腔子血,在缓缓上涌,翻腾
“安安”
“我当然没您经历得多,也没您阅历广,但最起码,我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义务,什么是寡义廉耻俩”
字字钢鞭似的,抽在陈德明心口上,噎得他喘不上气,不禁老脸泛红,他打断她“行了,我说够了”
但陈安刹不住车了“我还知道,您把我许给了钟立维,我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将来,我得守着他,守一辈子,不管他怎么样,他是不是一心一意对我,我必须死守着他,不能离开,这是我的阵地,我知道我姓陈,以及这背后的责任与荣誉,我不能让咱们家,再闹第二个笑话”她额角冷汗直淌,但眼睛闪闪发亮。
“我说你,还不住口”陈德明真的恼了,脸色大变,他向后趔趄了一步,后背抵在墙上,抬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很疼,真真切切是痛到心里了,前妻和他离婚时,他也曾这样痛过。
可这回,分明与以前,又有所不同。
女儿恨他,这样恨他,越来越恨。甚至说句话、打个电话,她都懒得理会。
他忘不了前些日子,女儿说过,她不习惯。这刻,他真正理解了,他整个人对女儿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一个人,甚至,是讨厌的一个人吧。
一个父亲,被女儿这样轻视着,被女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