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是那份自卑在作祟,这些年象一道绳子牢牢锁着她,恐怕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了。
自从来了北京,身边的太太小姐,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出身名流,只有她,茕茕孑立,仿佛一斛珠里硬生生裹进的一颗砂砾,唯恐被人发现剔除出去魁。
所以即便她忍辱负重,也要将她的女儿打磨成一颗光亮璀璨的珠子。
一走出会客厅,钟立维就甩开陆然的手。
陆然悻悻地一耸肩膀,她就知道会这样。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所有的伪装顷刻间一撕到底。
钟立维黑沉沉的一张脸,冷极了。
“陆然,我警告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安生生待着,该干嘛干嘛,别无事生非,否则,别人奈何不了你,可我不会客气,我也不论你背后那个人,是谁在给你撑腰如果你有胆一试,就尽管放马过来瀑”
陆然妩媚的眼核儿惊悚地一跳,他嘶哑的声线,在昏暗静寂的过道里,有些阴森和恐怖。
多少年没仔细看过他了,他变了,不再是那个荒唐大胆、任意妄为的少年了。
他现在,是一个男人,一个沉稳的男人,浓眉如墨,眸如点漆,尤其这会儿他阴郁的样子,眉眼间便挂了一层生人勿近的清辉。
陆然委屈地撇了撇嘴巴,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立时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俏柔弱,她用软糯糯的腔调说道“立维哥,我没招惹她,是她先招惹我的好不好,那天的情形,你不也亲眼见到了吗”
钟立维浓郁的双眉抖了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好自为之吧”说着抬腿就走。
“喂,你答应了伯母要陪我的”陆然跺了跺脚,她喜欢驾驭男人,尤其喜欢驾驭强势的、有个性的男人,这样令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和快乐感。
可钟立维头也不回“我母亲是答应你了,可我没答应你”
“钟立维,你给我站住,我有话说”她倏然间发了狠,与刚才温软的性子判若两人,声浪里也凉嗖嗖的,仿佛裹上了刀锋。
钟立维一转身,静静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说吧,一次说个明白更好”
“当年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想你大概也不会忘了吧”她恶狠狠的。
钟立维嘴角一沉,那时她才多大十三四岁吧,却已经有那么深、那么可怕的心机。
“你想怎样”他问。
陆然却咯咯地乐了,有如一朵鲜艳的罂粟花“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跑不了我,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而且,我看得出你仍然在乎她,不是吗”
钟立维极厌恶地看着她,真想割开她动脉的血管,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流淌着和安安相同的血液。
他轻轻一笑“陆小姐打错算盘了,我不是你的同谋,更不是你的从犯,你和陆丽萍的身份,我一早就知道了,不但我知道,大人们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的,所以那场闹剧,仅仅只有你一个演员,是你一厢情愿,自编自导自演了那出戏,我没有参与,更没有谋划。”
陆然当场石化,钟立维大笑着转身走掉。
陆然恼羞成怒,用尖利的嗓音吼叫了一声“钟立维,你t混蛋,你不得好死”
只听有人脆生生笑道“哟,这谁啊,敢骂钟立维是混蛋,活腻歪了不是”
陆然一惊,只见前面暗红的地毯上,出现了两男两女,个个清气爽,气度不凡,均是上上等的标致人物,恰好和钟立维走个面对面。
钟宝诗走到哥哥面前,不客气地抬起手臂,咚一下敲在钟立维前胸上,硬绑绑的象击在石块上一样,宝诗不由甩了甩腕子,好疼。
宝诗一叉腰,大咧咧地讨伐道“喂,亲爱的哥哥,你又死性不改了,光天化日下欺负一个女孩子,你算男人吗还让人家骂了混蛋,有点气度成不成”
钟立维正在气头上“你有气度有气度就淑女点儿,怎么,装也装不象别还没结成婚呢,就先让老公休回娘家了”
宝诗一愣一愣的,指着他的鼻子“你你丫欠抽啊”
霍河川皱起了眉,霍滨川赶紧一拉宝诗,笑着说“少说几句吧,立维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我就心情好了”
上一章亲们看出来了吗,夫人的话里,有暗讽啊啊啊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宝诗噘着嘴,委屈得眼圈泛红,她和同事换了班,赌着气来的,本想见缝插针帮哥哥一把,没成想一到这儿,反让哥哥数落了几句不识抬举的家伙,丫就是一混蛋,混蛋加
可抬眼看到钟立维黑黑的脸蛋子,阴沉得跟下大雨似的,她又隐隐的心疼,哥哥这是
霍河川冷眼旁观,朝不远处看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娇好的面容,黑色修身的演出服,看起来不错的样子,不错,真的很不错他很快收回目光,嘴角挑着一点儿不明意味的笑,兜儿里的手机恰在这时响了。言酯駡簟他朝旁边看了看,接触到太太嗔怒的眼,他撇撇嘴,然后懒洋洋地一转身,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霍太太看着丈夫的背影,狠狠地剜了那么一眼,这人,就是这么冷酷,瞧着钟家兄妹跟斗鸡似的也不管,而小叔子好脾气的劝慰好象也无济于事魁。
钟立维叹了口气,终于抬手揉了揉妹妹的秀发,说了句“对不起”
那声叹息,绵长伤感,似乎无可奈何,又似乎透着无限心事似的,宝诗觉得经突然被虫子叮了一口,骤然剧痛,慢慢的,那痛缓缓延伸,传导到细小的经脉各处,不痛似痛,不痒似痒,久久消散不去。
“你丫的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当心我老公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