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与他遥遥相对,看他一步步的向我行来,心头的压力也在无形的增加着。
手指不自觉的抓着门板,感觉到头脑一阵阵的犯晕,所有的自制力都在告诉自己,没事的,他不会认出我,没关系,别露了马脚
“妖王大人。”我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礼,彼此都不熟悉的话,这已算客气了。
手上用力,我想要关上门,却被他随意一动,顶住。
我警惕的望着他,此刻凝冽哥哥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难道他是来报那日之仇的
似乎感觉到了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排斥,他露出一丝苦笑,不再前行,缓缓的吸了口气,“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妖王大人,您说什么”我现在非常感激自己脸上还套的像章鱼似的,不然刚才那面色的变化只怕已入他眼了。
“你的声音骗不了我。”他虽然在笑,眼中却掩饰不住悸动,“我见过他,能令他心动的女子,天下还有第二人吗”
我不说话,只是紧了紧背在身后的手,轻轻的呼吸着。
他眼闪烁,嘴唇几次张翕一声叹息,“紫涧,我无心伤害你”
“我不知道妖王大人在说什么。”我飞快的打断他的话。
“那你为何躲我”他再次慢慢踏前一步,“为什么要将自己的面容包裹的如此彻底”
字字如针,扎入我的心底,墨绿色双瞳中的伤痛,更是让我不敢对视。
我不想承认,真的不想在他的面前承认,他给我的伤痛,太可怕,无论他多么的伤悲,痛楚,在我看来,都像是在下一刻便要幻化为恐怖的邪恶狰狞。
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我垂下头,暗自思索着
再抬头,我一副认命了的口气,“好吧,既然妖王如此肯定,我就给你看我的脸好了。”
他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我没有任何犹豫,伸手一扯,套在头上可笑的衣衫落地,“我的脸有没有被幻化过,以妖王的功力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已经开始绽放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释放便凝结在脸上,有失落,有伤怀,更多的,是布满整整一张脸的惊讶,脚下无意识的倒退两步,撞上身后的桃树,落英簌簌而下,他的唇,地低喃出两个字,在我的全的戒备下,尽数收入耳内,“瞳玥”
他记得瞳玥千年转世,他记得瞳玥
“你记得我”满面的惊慌根本不需要任何假装,寒隠桐的记忆中有瞳玥的影子,这是我从来不曾想到的,“你,你可是要向我,向我”
“向你讨要妖丹是吗”他眼中色复杂,太多的情绪,我已经读不出了,只知道那双墨绿色的双瞳,一直盯着我的脸,我的眼。
突然他笑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一千年,真的会让人遗忘很多很多,我想了一千年,恨了一千年,却发现,早已模糊了一切,千年前人负我,千年后我负人,才知道什么是最痛,妖丹我不要了,你我前尘一笔勾销。”
我的手伸在空中,久久不曾落下,不知何时举起,不知为什么而举起。
我清纯多情的时候,他给过我浪漫和憧憬。
我渐渐交付真心的时候,他给了我狠狠的背叛。
当瞳玥成为我永远的梦魇时,他却在宣告着两份同样的感情下,他的选择。
讽刺,莫大的讽刺,在我终于放弃他之后。
轻轻的阖上门板,已经过去的故事,再拿出来回味或去勉强再续前缘,未必还如同记忆中那么美好。
目光移动到床上沉睡着的容颜,阳光洒落在床前,他的黑发变成了深深的褐色,发丝上还染着阳光的七彩,我坐在床边,抚平他的发,轻叹着,“凝冽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这么久,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
他静静的沉睡着,像画中的仙子,我贴上他的脸颊,感受着温暖的肌肤,“还记得那时候我中毒,你们陪伴在我身边,疼惜我,呵护我,我天真的喊着我全要,我要你们都陪在我身边吗现在初云选择了瞳玥,浔也忘记我了,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所有的誓言都成了天上的白云,转眼飘散。寒隠桐,当年取我性命,毁我道行的男子,却告诉我,他的心里只有紫涧,世事的变换,让我无从理解,太快,太快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选择他,浪子回头,从不为人动心的妖王都成了你的群下臣,为你废弃修为,为你丢魂舍魄,堕入轮回,他的爱还不够吗”不知何时,他冷冷的出声,我惊的一震,坐了起来。
他依旧闭着眼,平静的呼吸,若不是出声,我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睡着。
“你,醒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呐呐的出声,“我”
“如果你要解释为什么在比武中下迷药和禁制住我的内气,我想不用了。”他依旧眼皮也没动一下,摆明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握上他的手,让自己的小拳蜷在他的掌心内,口气充满妥协和认错,“我知道我手段不入流,但是我没办法,我不能让你赢了比武招亲,我不能失去你,凝冽哥哥。”
“不是有妖王的垂爱吗误会冰释,可以重修旧好了。”他的话,没有任何情绪的拨动,仿佛再自然不过。
“你终于承认了”我一声哼,“承认你是苍凝冽了不然不可能说什么重修旧好之言,你根本没有失忆,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想到浔为我挡剑一幕,心头又一次酸酸的,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若不是你,我还能在三教中继续待下去,你可知道,三教早已渗透进七宗当中”他突然睁开眼,满满的指责对上我,“我好不容易才在魔君身边取得信任,你却”
“啪”我突然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七宗,七宗,不愧是七宗中最杰出的云渺仙子,为了七宗,你可以出卖自己的色相,去娶魔君为妻,是不是”
他色不变,“如果能阻止她和妖王联手与七宗为敌,娶又何妨”
“是吗”心头仿佛被狠狠的一捶,沉重无比,“你可以为了七宗娶魔君,也可以为了七宗的仙法牺牲自己委身于我,是不是”
他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稍作停留旋即转开,“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当猜测成为现实,残酷的放在我的眼前,我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哀伤,脚下一软。
三百年的依恋,三百年的期待,他足足骗了我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