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上半截脸发白,下半截脸发青,生生噎下这口菜,抹抹嘴皮子,镇定自若地站起身,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子时,昕云再来参拜。”
转过脸,他眼底精明内敛一扫而空,依旧憨憨傻傻,大大咧咧,走回他兄弟那座,大快朵颐起来。
我也没心思吃饭,朝他那边瞥了两眼,正欲拿碟点心回房啃去,却想起个事儿。
跑到客栈外头,我仔细看了看那轮子。
铁制的毂、辖,本就比木制或者青铜制的轮子结实,怪的是,辖并非靠辐支撑,反是辐条都向车毂集中,从里往外拉死。
我扁着嘴略微思索,不自觉点了点头。
不是靠从里往外的支撑来承重,而是从里往外拉紧,这样整个车轮都更加紧密,承重效果大为提升。莫说现在,便是七千八百年后,亦鲜少有车轮使用如此工艺。
人道玄算一族精通机关备制木甲筑造之法,倒是名不虚传。
子夜,有人叩窗。
眼前大汉宛若脱胎换骨,外形还是粗俗莽夫,然气势沉浑,双目坚毅稳重。就算对着我三叩九拜,也掩饰不住非凡的气度。
好吧好吧,我编不下去了,屁个气度,任谁跪你跟前三叩九拜,行标准大礼,也不会太有范儿的
跟拜死掉的祖先或者拜一样。
所有假设,推倒重来啊
我这一回来,大家都喊我玄算子,我心想这玄算子嘛,搞不好就是以前的我咯,还说有机会得去看看以前我长什么德性。好了,现在蹦出来个玄算,如此威猛,口口声声叫我祖师爷。我本来以为我清楚了,他冒出来,我又糊涂了,这以前的我现在姓谁名什哪里人士在何处蹦跶,咋做人就那么低调呢
我头好晕哦。
“你见过我”我翘个二郎腿,指着自己鼻尖道。
他摇头,头真大,我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夸张的修辞手法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祖师爷”
他憨厚道“瀚野古卷上有祖师爷您的画像,而且切口不也对上了么”
我啥时候和你对过切口黑话啊我们总共也就说过几句呢
喂喂喂,别告诉我,暗号就是那个什么“相濡以沫”,什么“你娘亲”,这不都是我的口头禅
我心中千万话语,涌到一块儿纠结缠绕,憋了半晌,决定先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昕云。”
噗。这名字和你真不配。
“不过,大家都叫俺云大郎,除师傅外,几乎没人这么叫俺。”
云大郎啊哈哈哈哈哈堂堂玄算居然叫云大郎哇哈哈哈哈
我憋着笑,泰然自若“你说什么东西上有我的画像,拿给我瞅瞅。”
他竟然就乖乖就范,毫无防备地从布兜里摸出本厚册子递给我。
玄算一族如此天真纯洁要我是个冒牌货搞不好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这一族到底是怎样于千万岁月变迁中屹立不倒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过于仁慈了
册子递来,材质十分特别,见所未见。
纸张又薄又亮,印在上面的字编排整洁精确,这薄薄一本的内容,恐怕是普通的十几卷呢我钻研半天,敢用性命担保,字绝不是写上去的,可若说活字印刷,幽帝时候的工艺有这么先进么这印刷术远超七千八百年后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上面写些什么,我几乎看不懂,只隐约能分辨出几个字,似乎是远古文。
翻开第一页,果然是我的画像。眼睛鼻子嘴巴,真那么回事,和照镜子差不多,板上钉钉的是我。
我心里有些发虚。
仔细回顾一下,这上头这个人,他跟我长得一样,我呢,跟孟江长得一样,孟江呢,是烛龙转世其中一世的样子那画上这个,到底是我,还是烛龙,还是玄算子另有其人
千古之谜啊
趁我研读册子的当儿,昕云算了,我还是叫他云大郎吧,云大郎在我身旁喋喋不休
“俺师傅曾经跟俺讲,俺们玄算一族,能真正有幸看到玄算祖天颜的,只有第一代玄算祁还师祖和俺,这两句暗号,也是师傅告诉俺的,玄算一族代代言口相传到现在,连祖师爷见了俺会让俺呈上瀚野古卷一事,都反复叮嘱过。俺等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是师傅诓俺,没想到真让俺见到祖师爷了。”
我以前听野史传闻,说玄算一族手中有本天书瀚野古卷,记载着天机,是玄算一族不传之秘,原来真有这本书而这家伙,居然如此轻易交到我手上且看他会不会更听话。
“放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明天来取,天色晚了,你先退下吧。”我摆出师尊的谱,别说还真像。
云大郎扑通跪地,“咣咣咣”又是三个嘹亮的响头,磕得我小心肝颇有些担待不起。
我突然想起兀屠说过的话来“找到他,是人,格杀勿论是打灭元,将她本身带回。”
我原以为兀屠担忧我千般变化且无气可寻,所以叮嘱属下小心谨慎,可现在想想,他理应知晓玄算是玄算,玄算子是玄算子。对于玄算一族,格杀勿论,而对于我玄算子打灭元,带回本身。
我的本身,到底是什么,令心狠手辣的他志在必得呢
“祖师爷,祖师爷”
“啊”我醒过来,见云大郎庞大的身躯卡在窗户上,十分滑稽。
“祖师爷,叫住俺有啥事”
我嘴角颤抖,憋笑憋得内伤,使劲儿咳了两下,严肃道“近来恐怕有祸,你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