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托。
他慢慢放开元渭,一瞬间只觉心灰意冷,绕开元渭,朝镇上的方向走去。
“潜芝”
元渭大喊一声,快步跑到他对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元渭的手指很用力,令柏啸青的肩部隐隐作痛。元渭的眼睛明亮,如同燃烧著灼灼烈焰,死死盯著柏啸青“潜芝你注定是会令我,不断失去一切的人十岁那年,你令我失去了信任和爱;复国後,又令我接著失去了尊严和决断;现在,我连皇位都失去了所以,至少只有你,我今生今世,绝对不会放手”
说完,元渭忽然扣住柏啸青的後脑,欺身上前,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柏啸青挣了几挣,终究从前旧伤交加,身体虚弱,敌不过正当青春,身强体健的元渭。
他心中不由大骇,朝元渭的唇咬下去。
元渭不躲不避,感觉到疼痛,感觉到腥甜从两人交叠的唇间蔓延,也只是皱了皱眉头,继续深深吻著柏啸青,吸吮舔咬,不放过他口腔内的任何一处。
柏啸青闻到血腥气,心头又是一惊,不知他伤的如何,不敢再继续咬他。
良久良久,他才喘著气,唇畔挂著鲜血,笑著松开了柏啸青“潜芝,你到底对我有情。”
“混、混帐”柏啸青愤怒至极,擦了擦唇角,迈步就走。
元渭摸摸自己受了轻伤的唇角,也不再强他,笑著跟在他身後“潜芝,你能骂骂我,发发脾气,其实我心里,反而是高兴的总好过,唉”
话说到这里,元渭自己也不忍再说下去。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跟,柏啸青去别的地方,害怕丢人现眼,就直接回了家。
迈进院门,看见洪伯正站在高凳子上,往屋檐下挂白幡,阿留在一旁替他扶著。
“哟,你回来了”阿留瞧见柏啸青,连忙和他打招呼。
洪伯挂完白幡,顺便朝柏啸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脚下一滑,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幸好阿留身强力壮,顺手将他扶住。
“这位大伯,敢情是腿脚不灵便麽”元渭连忙上前,朝洪伯笑道,“既是如此,这种爬高上低的活儿,以後一定要当心。”
“是是”洪伯舌头打著结,情稍定,讷讷回答。
“宝蛋儿,你身旁跟著的那位,是哪家孩子以前没见过,生得怪俊的。”
阿留看了看柏啸青,又瞧了瞧元渭。
元渭听她喊柏啸青“宝蛋儿”,不由噗哧一笑。
“娘,我不认识这人。”柏啸青冷冷回答,头也不回,负气进了房门。
元渭脸上的笑容,顿时慢慢黯淡下去。
“这孩子,今儿怎麽了”
阿留有点惊讶,刚想追上去问问柏啸青,却被元渭一把拉住“大娘,不怨他,是我从前对不住他我这次远道而来,就是想得到他的原谅。”
元渭本就生得俊美,配上黯然的情,以及低低的嗓音,顿时令阿留母性大发,拍拍元渭的手,安慰道“大娘虽不知道你们从前有什麽过节,但你既然诚心道歉,这世上,又怎会有不能化解的恩怨呢放心,宝蛋儿虽然一时想不通,但大娘一定会帮你。”
元渭勉强笑了笑,牵动唇畔的伤口,有些疼痛。
他和柏啸青之间的是非恩怨,恐怕这世间,没有人能够真正帮上忙。
从那天开始,元渭便坐在柏啸青家门口,寸步未离。
他在等,在赌。
他知道,他做过的太多事情,无论是出於被蒙蔽也好,出於不得已也罢,对柏啸青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所以,他不是在等柏啸青原谅,而是在等柏啸青心软,赌柏啸青对自己还存有情分。
身为皇帝的周元渭,是为了柏啸青而死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什麽都放弃了。如果不成功,他留著这条命,也没有用处。
其实元渭坐在那里的第二天,柏啸青就开始心软了。
毕竟是他看著长大,疼爱甚於生命的孩子。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元渭说的那些话,也没有错。元渭的人生,的确是由姜皇後一手安排,非元渭所愿。
何况这天下,谁主沈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稳固的统治政权,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
连阿留都明白的道理,一旦涉及到自身,怎麽反而想不通了呢
虽说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甘,但柏啸青已经准备原谅元渭。
回首看前尘过往,一切皆成空,自己的忍辱负重,似乎也全部变成了天大的嘲讽。
经历了那麽多,他自觉已经老了,心境苍凉,不想,也没有能力再争那口气。
人这一生,付出过,本就不一定有相应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