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送儿,你可知,为一人牵肠挂肚已很难受,你莫再让我担忧。”
从来随喜自在的师父,脸上居然有了痛苦的色。连送不解问“师父总是为我担忧吗”
今日朗缓了缓心绪,道“你生性太过达观开朗,常常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也没什么不好,我自然希望你天天过的快活,而你的来日忧,便由师父为你忧。”
他说这番话,本意是希望她对自身多注意些,看顾好自己一些。却没想到,会引来那样的后果。
原来情深不寿,当真是一句谶。
他走出院子之前,她笑着坚定地对他说“师父,我不会死的。”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说着宁愿死也不愿漠漠然活着的连送了。
死多容易,她解脱了,留师父一个人伤心。想想那时的自己,多么自私。
关门的刹那,他望着院中她的笑脸,有一瞬间的念头闪过他脑中如果这个笑脸自他生命中消失,他会如何
无法想象。
来到袁沧州院中,等了许久才等到他从岐黄药林挪步回来。数日之间,袁沧州仿若苍老二十岁,不到五十的人,走路要用拐杖。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他时日已无多。
今日朗素来清楚这位大师兄的为人,他公正严明理智清醒,过多虚假安慰的话不必说。他直截了当地问“师兄可有交代我的事”
袁沧州缓缓道“我知你这么快来见我,必定有刻不容缓之事,你先说。”
“好,我有一事相求。”今日朗毫不推让。
“相求”袁沧州抬起眼,“你从不求人。”
今日朗自知大意失言。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他道“几年前,师父亲自焚毁迷仙蛊蛊种,但近段时间,不断有人中迷仙蛊,江湖中人心惶惶。大师兄是除了师父以外,最为精通医术之人。不知大师兄这里,可有研制出解药”
“你要解药,为了救谁”
“我的弟子,连送。”
听到“连送”二字,袁沧州的头困难地点了点“究竟还是她。”
“她咳咳。”心太急,血翻涌,伤处受了刺激,今日朗咳嗽两声。
袁沧州听了道“你的伤不轻。”
“无妨。”今日朗止了咳嗽,“迷仙的蛊毒太过毒辣。那孩子之前已经受过一次苦,我不希望她再遭此劫难。我这个做师父的实在对不住她。若师兄有解药,或者师兄知道配解药的方子,请一定相告。”
“你为她是否付出太多”袁沧州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叹息。
今日朗克制了又克制,方做出厌倦色“是操心了些,可总不能扔下不管,放她自生自灭。毕竟是我唯一留下的徒弟。”
袁沧州垂首闭目,良久说道“好吧。我稍后取了方子给你。但现在,我亦有一件事相求。”
今日朗听有方子,心中放心不少,接下去又听袁沧州对他亦用了“求”字,放下的心再度悬起。他先一步说道“除了让我做掌门,其他的事只要师兄说出,我定帮你办到。”
袁沧州一字一字吐出“我求你之事,正是要你代我坐掌门之位。”
袁沧州态度强硬。一时间,今日朗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他早料到的结果,但并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他考虑了片刻说“我确实志不在此。除我以外,还有五师兄可接任,或者也可从师兄门下挑选一位得力的弟子。”
“日朗,临死之前,我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考虑此事。你还需质疑我的决策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这个掌门。你是玄宗门下的人,你有责任担当起玄宗门的大业。”
袁沧州苦口劝说。
今日朗道“我心意已决。”
“日朗,你让师父泉下如何能够瞑目”
“那七师弟和八师弟,又如何瞑目。”
说到痛处,今日朗与袁沧州相对沉默。
袁沧州将一口气分了几次才完全吸入肺中,他叹一声道“世事无常。有人求不得,有人得之却不受。世间纷纷扰扰便由此间起。”
“师兄”
今日朗想说什么,被袁沧州打断,他轻摇头道“我已知你意。如此,我们便来做个交换吧。我给你迷仙蛊的药方,你代我接任掌门。”
今日朗握紧拳。人生在世,一旦有了沉迷之物,便容易受制于人。他从前清心寡欲可以做到来去自如。然现在有了惦念之人,便永失了自由身。
可是,他甘愿。
但绝不盲目受制。
他笑一声道“师兄未免太高看我了。一个弟子在我心中抵不了掌门的价值。”
“若是代掌门呢。”袁沧州退一步道,“你只需接任三年,三年后,交由下一辈资历和武功都堪能匹配的弟子接任。”
三年,连送会愿意等他吗。今日朗脑中浮现出连送坚定目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
袁沧州下完最后一步棋,屏息静待,终于在力竭之前等到今日朗的一声“好”。
他只剩力气点了点头,便坐着昏睡过去。
候在一旁的徐铉取出早已备好的药方交与今日朗,转告袁沧州的话道“药方上的药有几位极难找,我一人恐怕找不齐。还要劳烦师叔。”
“交给我。”今日朗匆匆浏览一遍,收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