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朗修长手指抵住她的嘴唇,指尖的丹药送入她口中。
清淡药香在连送唇齿间逸散开来。
“去吧。”今日朗浅浅笑道。
连送爬出洞口,日头已走至头顶,灿烂阳光铺满林子,与阴暗的洞内是两世的光景。她解了腰间的绳子拔腿便跑,跑了几步,耳边似听到一声叹息,她略惊异,左右环顾。
能出声的只有高桠上停的一只画眉。
“是你在叹息么”她抬头呆呆地问。
画眉不作答,扑扇着翅膀远走高飞了。
公子留芳二
连送气喘连连,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羡慕别人会轻功。从后山到出云殿,几里路程,别人在空中踏几个点子,不消半刻便到,她却跑了将近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看到出云殿的鎏金宝顶,她停下歇了歇,一鼓作气奔上台阶。
“哎呦”
正从台阶上下来的灰衣男子惨叫一声,被连送撞了个结实。
连送扶住石栏,定睛一看“余师兄”
那管伙房的余生被撞的险些把早饭吐出来,他捂着肚子指着连送说“正要找你,你倒自己撞上来。我命你午时之前返回,你跑去哪里偷懒了”
被他一问,连送惊觉她心急之下,把扫帚和木桶都给忘了。
“好哇,你把分配给你的用具都给丢了。”余生说着伸手便抓。连送警觉,奋力跳开,这一跳弹了三尺远。余生意外扑了个空,大为恼怒,喝道“你还敢跑”
“师兄莫怪,连送确有急事,回头一定领罚。”
一句话说完,人也跑的没影了。
她没在出云殿找到袁上师,转了一圈,来到鸿慕师尊的闭关之处,几位上师恰好聚在一起在商议什么事情。徐铉和其他几位弟子站在不远处,连送跑到徐铉身侧时,愣是走了个半圆形与他划开距离,到了上师面前,她扑通跪下,把她师父的处境细细说了。
“日朗中毒”袁沧州皱眉,似对连送的话存疑。他左手边的华冠青年说“六弟自来百毒不侵,怎可能中毒。就算中毒,我们每人身上必带一颗稀来丹,怎么又让一个小丫头回来取。难不成是魔教余孽侵上山来,连六弟也招架不住若这样,我们须得防备着。”
每人身上必带一颗稀来丹连送脑子里闪过什么。
袁沧州右手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跨出一步,对华冠青年粗声说道“五弟未免多虑了。日朗虽百毒不侵,但他前些时候为了铲除魔教频频受伤,若是有人想趁人之危击伤他也并无可能。魔教半年前便已被我们彻底扫平,如今剩些鸡零狗碎的残兵,贼心不死想来我傲岸山闹上一闹,我巴不得呢,恰好有个练手的。”
袁沧州略一沉思道“如今时局刚定,不可不防。”他抬眼叫了声“徐铉。”
青衣少年恭敬上前淡淡应声“在。”
“你分派几组人马,严守东西南北各山门。出云殿前你亲自守着。低调行事,莫要声张。”袁沧州吩咐完毕,问了连送具体方位,连同几位上师一起施展轻功寻去。徐铉也带着众弟子走了。只留下连送跪在原地。
师父交代的事完成,她紧绷着的小脸恢复了向来轻松的面容,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四下无人,师尊闭关的石洞前铁门紧闭。
“一闭关就是数月,真不知师尊在里面做啥,难道自个儿跟自个儿打架”连送嘀嘀咕咕,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嘎啦一声,她耳朵尖,立刻辨出声音来自铁门内。再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莫不是师尊听到她讲话连送吐吐舌头,提着裙子跑了。
闲晃了好一会儿,她暗道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对了,领罚。她要去找余师兄。
不用她找,余生自己找了来,拧拧她耳朵道“你个臭丫头,算你走运,扫帚和木桶被你师父提了回来,这一桩可以免了,但是你顶撞师兄,这一桩”
“我师父提回来的”连送不敢置信。
“可不是,”余生想起来额头就冒汗,“我一回伙房,就见贺上师扛着你师父,你师父扛着你的扫帚,而袁上师铁青着脸抱着你的木桶。”余生抹了抹脑门的汗,在连送脑袋上狠敲一计,“你可知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居然给你提扫帚他十二岁便成名于武林,人称留芳公子,性子温和容众,容貌举止端丽温雅,摆出去就是我玄宗门一块金招牌。要是因为你损了这块招牌,就等众上师们赶你出山吧。”
连送心里咯噔一下,她今天差点用枯枝败叶把这招牌给埋了。
“总之,今天这事虽不至重罚但不能不罚。”余生从背后拿出一只桶,“你给我顶着这桶,跪在出云殿前。没有一个时辰不准拿下来。我随时来视察。”
余生看连送跪好,便自去练功了。
木桶虽不十分沉重,连送举了大半个时辰已有些吃力,眼巴巴地盼着太阳赶快西走。眼前的光线忽然被人挡住,连送顺着绫罗腰带往上看去,几位冠级弟子器宇轩昂地站到了她面前,徐铉负手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