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进谭家大门不过几个时辰,他便急匆匆地赶来定州,想必他这次是铁了心地要把她逼进死胡同悬梁自尽。
知道越是抗拒他越是不得善终,她索性勾住他脖子向青草绿地面仰倒,待后颈被瑟瑟的青草扎的痒难耐,又暗暗使了力道滚进无人察觉四季常青的灌木花丛,星星点点的月色里跟他纠缠了不长不短的合适的时间才对他捶捶打打强硬把他推攘开,正色道“跟彦卿叔去酒店。”
“我不会再着你的道。”他低沉道。
她脾气又涌了上来“你不是不知道这里是谭家”
“难道除了找你,我就不能公干”
她又是瞠目结舌,想从草地爬起来踹他两脚,可身子未越过高低灌木又被他逮回去紧紧搂在怀里,威胁她“你知道我喜欢犯致命的失误。”
“你”
他食指放她唇间秘“嘘”了一声,撩开如丝如帐的青藤,让进似水的凌凌月光,说“今生今世,只此一晚。”
不知是被他心血来潮的浪漫给软化了,还是每每荡起秋千时本就幻想过跟那个他如此这般躲进树丛躲进花下躲在晓园,还是今晚的月亮出的美制胜的圆,她彻底迷失忘记了不该,竟然依从了他。
空馀满地梨花雪1
三更皎洁的月光如天女散霜般泼洒着晓园。
宛静知澤霖身单衣薄,恐他害病,想他随谭彦卿去别园休息,他又是倔强不肯,甚至要进她的闺房一端究竟。两人沉默无声横眉冷对相激了一阵子。那香木门窗挡不住夜寒,亦挡不下他焦躁之气,他比脱缰之马更加飞扬跋扈。
已被他逼到悬崖峭壁无路可退,她怒气腾腾,一脚踹开房门,亦不顾及屋子里熟睡的几个人,直对他叫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现在生病就在里面,你想嘴巴上占便宜也好,想动手动枪侮辱人也好,别拿我当伤人的箭,也别在我的屋子里折腾”说罢,不管他是何种气愤色,撂头便往晓园外走。
他倒是颇懂世故地跟了上来,恐慌地从身后搂住她倔强的身子,苦楚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为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有恃无恐来见你,我只能鬼鬼祟祟地躲来躲去躲全国的人躲你的家人为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进你的房间躺在你的床上,我只能假装正经地一个人去酒店捆在陌生房间束手束脚束手无策你喜欢的是我,是我张澤霖,不是他你要嫁的人是我,是我张澤霖,也不是他他卑鄙下流地霸占了你,他凭什么还可以顺理成章得到你的一切你说,他凭什么”
他不是责问堪比责问的话惹得她心里一阵酸痛,她又何尝不是站在他的婚姻门外淋着瓢泼大雨,她的轻声安慰似是劝诫自己“澤霖,别这样想”
他如往常依偎着她后颈,少了怒火的嗓音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伤痛“那你要我怎么想我只是喜欢你,只是怕你一门心思地寻死,才放你回得许昌,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喜欢你,是错难道怕换不回你,也是错如果这都是错,我当初就不该放你走,你就算香消玉损,客死顺德,也是我张澤霖以太太的名义给你厚葬。他算什么”
她眶子里霎那间遍布霜雾,脑子里一片雪茫,转身依着爱恋不舍的胸口,求他的嗓音颤抖隐忍“澤霖,你别说了”
他宠她道“宛静,跟我回顺德,你不想嫁给我,不想做张太太,我不逼你,你想做我的秘书,想做我的红颜知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有身孕的事情早晚会被人宣扬开来,若是留在国内,他与冯梓钧之间又岂是多了争斗江山的仇怨她哀恻垂泪,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澤霖,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为什么她余宛静每每在他求她留她的时候,总是给他一记“对不起”的闷棍
为什么她余宛静明明喜欢他,偏偏又对他不能见到她的伤心欲绝,置若罔闻
他已经退让,已经甘心服输,已经没有原则地来寻她求她,她为什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