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颊越发红润,急忙解释“这雨来势迅猛,想必去得也快,我们只是在这里躲躲而已,不必太过铺张浪费。”
他显然没有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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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落尽染秋色7
老板口中的上房不过是二楼临街室宇精美的房间。
窗帷悬挂着五彩线棉布帘,汉白玉装潢的墙面有上等莲花玻璃壁灯,屋子里弥散着淡雅紫的璀璨灯火,瞧见光滑色泽的钢管上整齐摆放的毛巾,瞧见他头发全湿衣衫全浸,汩汩的水从头至尾流了满地,低头忙碌地拧着外套,她不由拿过宽大柔软的浴巾去拭擦,他跟澤霖的高矮相差无几,需要她踮起脚跟方能伸到颈子后。
她不知道哪里的积水较多,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力道吸走雨水,便盲人摸象般四处乱擦,沿着黑色头发到相貌伟岸的五官,沿着脖子到结实宽厚的胸廓,然后到泛着骤亮光芒的金色片子映入她认真的眸子,到浴巾渐急渐缓搁置在暗棕色牛皮长带,到他早已解开了湿漉的衬衣,早已袒胸露背地站在她面前,到他早已不露色地望眼于她。
万籁俱寂的房间,她忽然心跳加速,俨然瞬间窒息,不敢喘一口活气,恍惚看到自己的手仍停留在他的腰间,便下意识缩了回来。他似乎警觉,竟然凌空截住了它,随后紧紧地攥于手心。
白色的浴巾如同晃动的纱帘,包裹着她的半面红妆。
她一阵惊乱,隔着低垂的青丝更加不敢望眼去看。一丝冰凉再次袭击了她的额头,她静止的心仿佛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婆娑,轻轻的,柔柔的,冷中透着绵绵情火。当它小心谨慎落在她的下颚,当它缓缓踮起美丽尖峭,她又像不老实的鲤鱼摇摇摆摆游回了水里,甚至越潜越低,低得他再不敢越雷池一步,放生了她的手。
“我去叫辆车。”他披上衣服,哽咽的喉咙匆匆地发了一句话。
“嗯”她急急地背过身,柔顺地轻声回应。
听到他夺门而去的逃离,听到木制楼梯的零乱脚步失了沉稳,她的心似乎也不知不觉地不安分起来。
后来,是乘着黄包车回得冯家大院。
丫环远远看清她的窈窕身影形色,匆忙过来转告“余小姐,谭家来人了,在沁园客厅候着,说要接您回谭家,小姐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派我过来问您,要不要先去老太太那儿躲躲”
上次刘伯宽回来,笑颜眉开地说,姨丈喜上眉梢,表哥也是点头默许,她欣慰直至,写了信去南洋,打算收到同学回复后与槿芝辞行,置身离开许昌府,但仅仅几天,谭家没有电话招呼便前来接她,她明白谭家不到陷入绝境,姨丈不到走投无路,不会派人过来的“不了,我去瞧瞧。”
“谭家谁来了”身后是浑厚的嗓音,她略微吃惊,决然想不到他会过问。
丫环躬身答话“回少爷,自称是谭家管事,他这次还专程带了些定州的特产还有大批的绸缎,说是感谢您对谭家的恩德,还有封请柬要专程送给你。”
他没有一丝惊,坦然问道“小姐看过请柬没有”
丫环又绘声绘色的描述道“回少爷,就是这封请柬惹得小姐大骂了谭家管事一通,好像说婚姻大事,谭家怎么能自作主张,说娶就娶,说扔便扔,还说,谭家少爷纯粹是胡搅蛮缠,明知道余小姐对他没意思,还要逼她回去成婚,这是哪门子道理”
表哥逼她回去成婚他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驳回冯家的好意宛静隐隐约约能猜测到,表哥肯定表面假意迎合,暗地里却不顾姨丈的反对,擅自向许昌大大小小的人物发了喜帖,内容无外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娶亲。他决定先斩后奏,逼她上梁山。
他瞧出了她诚惶诚恐的不安,上前安慰她“先让丫环备了晚餐吃过再说,谭家的人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她撩起下颚望了一眼坚定沉稳的面色,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令她夜不能寐的澤霖,能给她暗无天日里点点曙光的澤霖,冷静中透着三份洒脱,洒脱中显出十全十美令她安然的自信。她混淆的眼帘似乎分辨不清,情不自禁地点头允诺,轻“嗯”了一声。
大雨过后的荷花池塘时不时传来瀑布倾泻的哗啦啦声响。
一碟清新雅致的菜肴。
一壶窖藏八年的清酒。
一弯嫩如柳明如媚的清月。
趴在凉亭石桌,她静默地瞧着起起伏伏的波浪滚滚而至,像这场蓄势待发的波折。
为什么这世上的情事不能有两全其美之说
为什么偏偏是他站在登高壮观的权力顶峰,什么都情愿,只要为了她
为什么她过不了自私自利的心槛,偏偏只顾着表哥顾着谭家,每次都要活活去绞碎他的心
一杯清酒下喉,她不太习惯,咳了两声,辣辣苦苦的辛味如蛇虫瘟疫直往鼻腔里乱窜。
也许,她明天清晨可以搭乘第一班客船离开许昌,去谭家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