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里有姨丈的函件有打点的钱财,不能丢失。
“还真够积极的,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都迫不及待娶你进门了,我倒想看看,你在他家能待多久。”身后是几尽嘲讽几尽奚落的嗤笑。
他仿佛是平添美丽画卷的一记败笔,不是惹得她立眉嗔目便是羞怒相激,也不在乎他是何方圣了,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打理衣装,压抑着波涛汹涌,只顾回道“活着是他家的人,死了是他家的鬼,生生世世,我是不打算出来了。”
“真是烈女啊怕只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你一门心思地嫁过去,人家未必领你的情。看在我从南洋追过来的份儿上,你还是嫁给我得了,他能给你的,我双倍奉上。”他低头整理袖口,动作优雅,不失贵气。
她嘴角冷笑,盘点行李,说道“我不稀罕。”
而等候门外的刘伯宽此刻是云里雾里辨不清是非,接到少帅冯梓钧的命令,来接上等客房的宛静小姐回大帅府,贴身保护,并且告知了他,千辛万苦布局逮捕的北方高官也许正窝藏于此,让他小心周旋,随即应变,救出小姐后,立即派人围剿,可是现在,听到里屋熟视无睹的谈话闲聊,他又心不定,横生疑惑,不清楚那人是到底是敌是友,是善是恶,想着少帅不能让小姐有意外的千叮万嘱,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宛静匆匆收拾妥当的行李箱,却被人毫不吝啬地提在手中,她凛然一惊,疑虑盈腮,他淡然微笑“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送你一程。”
她忽然发现自己掘开了一座千年古墓,走不到尽头,找不到出口,而他是古墓里阴魂不散的孤魂,缠着她不放。跟来人介绍的时候,她想报出表哥的名号引人怀疑,又被他抢先一步,伸手客套,彬彬有礼,说“叫我四爷好了,我是宛静的师兄,刚从南洋回来。”
刘伯宽面带笑容,拘谨行礼,接了他手中的箱子,前面引路。
官兵五尺之距排列,从上房直至前门庭。
旅馆里每一个人似乎得了指示,不敢上前说话,不敢大声放肆。
他手腕里随时随地能掏出的枪支有恃无恐抵在她的腰上,她不得不对每一个笑脸相迎的人露出淡雅清新的笑,当眼波流转到谭彦卿的惊恐时,她停下脚步,不顾生死地发了话“彦卿叔,你放心好了,他会好好待我的。”
客站里冲出莽撞如山的官兵,谭彦卿一时间缓不过,听说长官抓人,又听闻所抓之人正藏匿在表小姐就寝的客房,他顿时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少爷出了事,表小姐是万万不能再出事的。这会子,瞧见陌生的男子搂着她的腰从楼上下来,焦急不安的他几乎魂不附体,可再定睛一看,分明是琛州遇到的瘟。表小姐说不会有危险,那便真的是不会有危险吧何况有几十名官兵把守,那人有天大的能耐,要想活命,也只能拿小姐做人质。他沉着回话“表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彦卿的。”
“你先在客栈等着,明儿,我想置备些东西,给姨妈带回去。”
谭彦卿老老实实应声“哎”
这似乎是一场没完没了地戏,她如此跟着他,在官兵的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安全的谭家客栈,重新坐在了轿车后排,开始了新一轮漫无边际糊弄世人的闲聊。
车行至人烟稠密的繁华地段时,张澤霖突然对前排司机下令“停车。”刘伯宽一直悄无声息地听着闲谈,极力辨别出两人实质的关系,骤然听到命令声,浑然一颤,未回话,陡然间又听到女子挑衅的声音“不是说送佛送到西吗害怕他揍你”
张澤霖毫不介意她的嘲弄,开了车门,笑着回话“别以为我从南洋跟过来是单恋你一枝花。这世上比你漂亮温柔的女人多得是,我何必自个犯贱,在你这儿栽跟头”说完,甩了车门,直奔歌声缭绕的凤凰歌厅,逍遥而去。
宛静瘫靠在空荡的后椅,轻吐了胸闷之气,平复了躁乱心跳,方对副驾驶位置的长官说“先生,你还是送我回谭家客栈吧”
“不行,我是奉命行事,必须安全送你去府邸。”刘伯宽规矩做事,有板有眼。
她解释“我跟你的钧少爷是在演戏,戏曲已经落幕了,没必要当真。”
刘伯宽不罢不休“钧少爷说过,要保护小姐的安危。他安排完工作,会来检查刘某是否克职兢守。”
瞧见后车镜中认真警备的眼,她只好将实现移至窗外的灯红酒绿,继而是越来越清淡的莺歌燕舞,接着是忽明忽暗的空寂,最后轿车驶进了官兵把守的大宅子。宅子里建筑成群,峥嵘轩峻,车灯闪过的每一处解是佳木茏葱,藤萝掩映。在四合小院停下时,刘伯宽躬身打开车门请出贵客,宛静欠身回礼,随意望了一眼灯火通亮的院子,门庭悬挂的赤金青地大匾写着“沁园”。
春风不识周郎面7
院落里铺陈简单,只有寥寥数只毛竹耸立。
下人将宛静引至坐北客厅稍作休息,便提了行李箱进了隔壁悬挂藤红漆竹帘的屋子,随她而来的下属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客厅中的真皮沙发填漆茶盘无不透着“中规中矩”四个字,摆放整齐,不惹杂乱。
梳着羊角辫的丫鬟端过茶水的姿态轻柔有力,步子慢中紧凑,音色温婉清澈“小姐,请用茶。”
香气宜人,是上等西湖春日龙井。她道谢后未来得及打听这里是谁家的私宅大院,那丫鬟已手执托盘,低垂下鄂,轻声细脚,走出了大门。
“梓钧带了哪家的姑娘回来模样生得俊不俊俏我说,平日里怎么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瞅上两眼,原来一直瞒着咱们。”
厅外传来老态富贵的声音,接着是两三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簇拥着白发太太说说笑笑出在堂门前,瞧见宛静这身披肩散发的男子扮相,清秀有余,英气飒爽,白发太太略微吃惊,又瞬间恢复常态,和蔼笑面衍生,走了过来。
套不出一丝线索的宛静对待长辈惟有起身典雅地浅浅一笑,将这太太的年纪与姨妈稍作比较后,礼貌大方地唤了一声“奶奶,我叫余宛静。”
老太太丢开其他人单单携住了她的手,轻柔地抚了抚,心满意足地点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