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牡丹僵住了。
清风,曾经是她的名字,是她效命于金家,忿豕面行事的时候,主子与伙伴们对她的称呼。
但是,当夫人下令,要求她隐藏身分,接近黑仲明时,就再也不曾有人用这个名字呼唤她。
这楝宅邸里,不该有人知道,她就是清风。
而知道她是清风的人,更不该踏入这间宅邸。
那个男人走出隐蔽处,让晕黄的灯光,照清他俊郎的面目,以及深烙眉宇之间的焦急。
牡丹震惊得无法动弹。
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会出现在这里。
清风。朗日又唤道,当他看清楚她充满女性化、娇柔美丽的装扮时,俊朗的五官,竟因为嫉妒,而变得有些扭曲。他走上前来,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今晚黑豹不在屋里,才潜了进来。要突破黑家的守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至少还难不倒他。
你不该来的,她太过清楚,这里有多么的危险。快走。朗日摇头,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不走。他伸出手,拂过她柔嫩的脸庞,嫉妒不已。为什么你的美丽,要被黑豹享用,而不是只属于我那过于亲昵的接触,让她必须克制着,才没有转头避开。
这是夫人的命令。即使她不愿意,却也不能反抗,只能遵守夫人所说的每一项指示。
朗日的眼里,燃着愤怒。
所以,你就甘愿为黑豹暖床那句话就像鞭子般,狠狠地抽在她心上。她没有说出,她最初有多么恐惧、多么抗拒、多么厌恶,说出这些话,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隐藏被刺伤的自尊。淡淡的回答金家对我们有恩。就算欠得再多,我们这几年,替金家卖命也早该还清恩情了。朗日看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拉得更近。我不敢相信,夫人竟会让你来做这种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在那场宴会上。朗日咬牙,对黑仲明的恨意更深。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让你穿着那么暴露的衣服,那简直跟拨光你没有两样。只要是夫人出席的宴会,朗日、柳羽,一定也在现场。四人相处多年,虽然她总蒙着面,但其他三人还是见过她真正的面目,虽然她的穿着打扮有了重大的改变,但是要认出她其实并不难。
宴会之后我就决定要来带你走,但是却听见你受伤的消息,我才会拖延到你伤势恢复,才潜进这里。不,我不能走。她慌忙摇头。
这几年来她早就知道朗日对她有情义,而如今性烈如火的朗,日因为心中的私情,竞做出最错误的判断。
他拧皱眉头双手握得更紧。
为什么他质问。
为什么
她紊乱的心中闪过众多理由,有的理由甚至是她不敢承认、不敢深想才刚浮现就被她匆匆推开的。
我一离开,就等于任务失败,我没有脸回去见夫人。她对一切都归处于任务。
朗日却说道我们不回金家。她抬起头来,满脸诧异。什么我都计划好了。朗日回答。凌晨三点有一艘船,要开往美国,我已经买好了船票。我们离开上海,到国外去,再也不回来。他盘算已久。
这些年来,他为金家效忠,次次出生入死,从来没有怨言。但是当他知道,夫人将他所爱的清风,送到黑仲明身边时,嫉妒的情绪,已淹没了他的忠诚。
美国这是她连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
对,去美国。朗日点头,语气坚定。
到了美国,就剩你跟我,我们能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必为金家卖命。金家对她,恩重如山。
那份恩情也像是最沉重的枷锁,牢牢绑住她。
她被捆在枷锁里,已经太久太久,当有机会逃脱时,唾手可得的自由,却教她片刻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离开金家
离开上海
再也不必出生入死,再也不必刀口舔血,再也不必为了任务,承受随时丧命的危险。她也可以像是她时常注视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注视的那些平凡人般,自在的活着
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明白,自己其实是渴望的。渴望自由、渴望平凡、渴望远离这个危险又诡谲的城市。
她的动摇,清晰可见。
朗日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轻吻着她带着淡淡香气的发。清风,跟我走。他劝说着。我爱你。一到了美国,我们就结婚,我发誓能给你最平稳安定的生活。他所说的事,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只要点头,只要跟他走,搭上那一艘船,从此之后,她就能自由了。等待在海的另一端的,是朗日的情意、简单的婚姻、以及平安的日子。
今生今世,她从未遇过比这更难抵抗的诱惑。
这梦一般的机会,让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抛下恩情、抛下忠诚,离开金家、离开上海、离开黑仲明娇小的身子,蓦得变得僵硬。
当那双幽暗无底的双眸,闪过她的脑海中时,她已经无意识地伸出双手,从朗日的怀抱中退出。
感觉到她的退缩,朗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浓眉紧锁。
他伸出手来,想要抓回她。走吧,再不走,就要迟了。她却躲过了,他探来的大手。
不,我她迟疑着。
但是,她在迟疑什么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愈市思索,她地心思愈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