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勉强挣扎着说“托比一个人在家,它晚上会饿”
他慢慢开腔“我让人去照看它。你不准回去。”
在他家楼下时,我不肯下车。
劳家卓咳嗽一声,面容如霜,语带威胁“下来”
他脸色依旧雪白,连唇色都是淡漠的。
他永远要和我置气。
一次又一次忤逆惹恼他,劳先生万金之躯,我永远是万死莫辞的那一个。
我跟在他身后上楼,他推开大门,我站在玄关处,在他的身后哀哀地说“家卓,袁在楼下我打发他走了就是了。”
他简短吩咐“进来说话。”
我心头一恼“你不是有伊人在身侧又何必一定要拖着我呢”
劳家卓忽然回头“你说什么”
我索性说了出来“我那天晚上见到一个女孩子陪你上楼了。”
他生气起来,眼睛瞪着我说“所以,你真的是天天晚上在我楼下,却从来不上来”
劳家卓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我“江意映,我敞开大门求你你不肯来,你手上不是有钥匙吗,这么有兴趣何不直接上楼来看看”
我怔住了,原来不是他硬要拉着我来的吗,怎么变成了他如此凌盛的气势。
劳家卓变成了质问“你到底是要怎么样一边闹着要跟我分手,一边偷窥我有否半夜带别的人回家来”
我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大力地捏住我下巴“江意映,你明明舍不得放弃,却又不再肯再踏前一步”
劳家卓略带讽刺地笑了一下“怎么样,夜里在我楼下吹冷风你觉得很愉快”
我沉下心来,静静地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也有些气昏头“艺术家的做派还真是随心随性。”
我悲哀地道“劳家卓,你讲讲道理,从我回国来,从内地来到香港,我住哪里,和谁往来,我又何曾有过选择的自由我做任何事情不是奉你的旨意不过一个袁承书是意外,已教你如此动怒,我的生活甚至没有重建的可能性。”
劳家卓默默地凝视我“我让你这么不快乐”
我慢慢地说“家卓,你站得太高了,身畔的人如果不够强大,是会有窒息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极度缺乏安全感,如果是我没有再有勇气,底意难平亦无法洗手作羹汤,是我不成大器,是我不再适合你。”
劳家卓声音低微了几分“这就是你跟cudo nrd递辞呈的原因”
我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咬着牙问“你又要走”
我望着他不说话,眼中或许已经没有留恋之意。
劳家卓扭住我胳膊“你以为我会放你走”
他的手捏得我手腕很疼,我忍着说“你先放开我。”
他狠狠地盯着我,手上纹丝不动。
我疼得受不住了,反手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劳家卓竟然完全受不住,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然后往后倒了下去。
我吓坏了。
慌忙一手挽住他的腰,他勉强抬手扶着我的手臂,一手撑住了墙。
我再看他,他的脸上已经煞白一片。
这时有人在客厅一丝不苟地说“这位女士,与他的口角之争最好择日再进行。”
我转头才发现一名男子正从屋里走出来,他边说话手上动作也没停顿,抬手和我将劳家卓扶入了沙发。
男子看了看他的气色,仍旧维持那种一本正经的色“你情况不太好。”
劳家卓轻轻喘过了一口气,勉强开口说话“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语调很平“杨宗文致电给我。”
男子略微检查了一下劳家卓的脉搏,简短一句诊断“回医院去。”
我问“他身上哪里不合适”
男子答“他半个小时前背部的旧伤发作,服用了高剂量镇痛药。”
劳家卓对着他摇头。
男子不带一丝感情地陈述“劳先生,你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做过背部复健治疗。”
原来是劳家卓的理疗医师。
劳家卓眉头皱紧,他转头对我说“映映,你上楼去,我和欧医生有事情谈。”
我说“你们上去聊,我在底下坐。”
两个人在二楼的小客厅,起初交谈还是低声的。
欧医生声音颇有几分不情愿“劳先生,我受院长所托照顾你的脊椎,鄙人深感责任重大,但对于这样不合作的病人,让我的工作非常为难。”
劳家卓低低咳嗽“抱歉,最近工作忙。”
欧医生不满地说“你不但推掉了定期的治疗,在病发产生剧烈疼痛感时,为什么不找我”
劳家卓声平语低“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情况。”
欧医生忽然声音高了几分“杨宗文行事胆大包天。”
劳家卓断断续续地说“我要工作没有办法,是我要求宗文给我的。”
欧医生一板一眼“医院有严格药物管制制度,纵然劳先生是要求使用镇痛药物,为了病人的健康着想,杨医生这样的做法,已经有悖医德。”
欧医生直言“劳先生对自己的健康也未免不太珍惜。你不能依赖着吗啡止痛,这样是会上瘾的。”
我心脏惊慌一跳,从沙发站了起来。
楼上不再有劳家卓的声音。
欧医生的声音倒是清清楚楚“劳先生,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你的身体已经非常糟糕,长期服用药物会造成你身体的抗药性。我奉劝劳先生不要太疏忽,恕我直言,损伤部位的持续疼痛,倘若再这样下去,最坏的后果会导致下肢运动障碍。”
我站在空旷的一楼客厅,耳边有些重音,心头一阵凉一阵寒。
两个人的声音低弱了下去。
我仿佛站在汪洋大海的一片孤舟上,整个人飘飘浮浮。
忽然欧医生在楼梯口处唤了我“请上楼来。”
我走上二楼,在二楼的卧房,劳家卓趴在床上,衬衣已经褪去,着后背,露出瘦削优美的线条。
欧医生用药物给他热敷。
他痛得一头虚汗。
医生交代我“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握住他的手,捂在掌心暖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