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冲了半个多小时的冷水,全身沁凉,一个下午的冷静,最终下定了决心的他关闭了花洒。转身准备穿衣出门才发现自己竟然换洗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拿进来,草草的擦了一体,想着裸奔出去是不是会让佐安不高兴。
还在想着怎么出去,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门被拉开一条缝,干净的换洗衣服递了进来。
安笙一愣,这是佐安第二次给他拿衣服,第一次是心喜,第二次却是酸甜苦辣说不出滋味。
沉默着接过,安笙快速的换上衣服。拉开门就看见佐安站在门口,眼中隐隐带着忐忑和担心。
安笙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过佐安,把他带去客厅的沙发。途中路过餐桌边,那碗一动未动的面自然也进入了安笙的眼中。只是他并没有吭声。
把佐安按在沙发上,安笙重新进了厨房,简单的做了两份培根奶油锔饭,也不端上桌,直接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先吃吧,吃完我有话和你说。”
安笙自己也拿起勺子自顾吃起来。
佐安抿了抿嘴角,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轻声的说,“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你一个下午没开通讯了。”佐安可以很镇定的站在讲台上开作战会议,也可以对着成千上万的军士自若的喊话,但是生活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冷冰冰不善言辞的佐安。因此对于安笙突然的冷淡,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刚刚自己带着命令的说不上礼貌的强硬态度。
安笙一愣,摇了摇头,因为这句话而露出一个笑容。
“吃吧,我没有生气。”安笙看了眼佐安安心低头吃饭的样子,心头淡淡的流过一丝安心。起码,这个人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
两个人吃完,安笙阻了佐安收拾的动作。
起身去了书房,片刻带着一样东西回来。
重新落座的安笙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干脆的把一个瓶子放在了茶几上,动作迅速的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
那个瓶子很普通,任何售药点都可见的药品萘胺瓶,唯一要说特别的,是它通身洁白,没有任何药名标签,只是简单的一张标记签注明用药量。
但这样一个普通的药瓶却让佐安的脸色一白。
安笙垂着头,并不去看佐安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
“佐安,我们谈谈吧。”
安笙并不等佐安的回答,只是慢慢开始讲自己怎么发现的这个药瓶,怎么了解到这其中是什么东西,以及自己知道之后的心情。
安笙并没有描述那些沮丧和难过,他只是淡淡的讲了几句自己的担忧。毕竟在一个将繁衍作为底线的国家,一个违法吃禁药的雌性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即使完全不懂法,安笙也知道后果的严重。
最后,安笙只是低着头轻轻的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一时间,屋子里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之后,佐安站了起来。
安笙视线垂落地面,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佐安。他看见他站起,走到自己跟前,一个银色的通讯器递了过来。
安笙抬头,怪的看一眼通讯器,才反应过来是要对接。
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接口处和佐安的通讯器碰了一下,佐安手上的通讯器里多了一份文件。
安笙扫开文件,是一份官方制式的配偶出征同意书。
才看了一个抬头,跟前的佐安出声了。
“大战开始了,我要出战。”
安笙一怔,蓦地抬头。佐安刚刚说什么是了,最近自己总是听到各种风声,不断的有地方爆发冲突,自己不是已经隐隐猜到大战迫在眉睫么,那么作为帝国少将的佐安出战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安笙愣愣的低头继续看着文件,他看的很仔细,这是一份制式文件,没有什么特别的描述,只是机械的解释了文件下发的理由,以及签字后会有的结果。无外乎作为军人保卫国家是天职这类的官话,但是安笙注意到的是婚姻关系暂停的条例。
心口闷闷的不舒服,安笙其实想过各种的可能,佐安不喜欢他,不爱他或者是他需要一个空间思考不想这么快有小孩,即使明知道不合这个社会的大流,安笙还是把各种可能的,不可能的理由都想了一遍,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佐安肯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原因知道了。可安笙却并不觉得开心。他竟然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悲哀,保家卫国吗,还是荣耀名利安笙理智上明白佐安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感情上却克制不住消沉阴暗的猜测。
安笙这个人,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索尼塔人,他对于这个星球的归属感远没有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么强烈,虽然他获得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和学识,但对于那种本应最强烈的个人感情和国家归属感却反而像是隔着层纱般不真实,因此安笙或许能接受佐安因为各种的私人感情和其他理由作为避孕的前提,那对于他来说都是他需要顾及的家庭成员因素,但偏偏是一句“我要上战场。”对于成长在和平年代的安笙来说,反而是一种无法接受和难以置信。他因为出征,而选择抛弃拥有孩子的机会,这对于渴望一个完整家庭的孤儿安笙来说,理智上愿意理解,情感上却有一种无法克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安笙看着文件,耳朵里盘旋的是那一句,“大战开始了,我要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