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 我干什么看信呀。”
木讷数秒,经我妈的提醒,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第一个信封里艰难的抽出了折迭妥当的信封。
阿姨
您好,展信佳
两天前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心馨的来信,确切的说,是一封情书。我想了很久,才决心冒昧的提笔给您写信
又花了数秒,我终于想起来唐逸飞信中所说的“情书”原来就是被我一度视为旷世杰作,后来被我废物利用到他身上的那封信。这种只可私下传阅的东西,他怎么能上报组织呢。
不瞒您说,我也很喜欢心馨
毫无防备之下,醒目的“喜欢”二字剧烈撞击着我的心脏,碰撞出的的火花在眼前闪动,我有些晕头了,说不清是悸动不止,还是难以置信。
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懵懂未经世事,他怎么有胆量直接说喜欢对象还是当事人的妈
身为当事人,我忍不住偷瞄我妈。好在我妈相当淡定,嘴上却絮叨开了“你妈我也算宅心仁厚,两个半大的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也懒得跟你们计较了。谁知道,之后几乎每两个星期都能收到逸飞的来信,我不会回,他也照写不误“说要回来看你,我就故意把你送回老家。人来了,见你没在,一声不吭又走了。我当时琢磨,这回总该死心了吧没想到,信还是照写不误。”
“说实在的,这孩子对你真上心,也真聪明。心里从不对你问东问西,可我怎么读着都能读出他对你还挺了解。比如吧,他好像知道你上中学后成绩一定会下降,没事儿就爱跟我说些中学学习不同小学,需要一个新的方法和一个适应的过程之类的话,就怕我给你太大的压力。
“他第二次回来,赶巧你又跟 唐老爷子去少林寺了。他坐在咱家门口,跟个小大人似的严肃的要命,一言不发。我好问歹问,他才说唐老爷子是他爷爷,那时他爸爸和他爷爷的关系闹得最僵,他偷偷背着家人跑回来看看爷爷,结果老爷子还带着你躲得远远地。
”当时,我真觉得这孩子可怜,想着你跟唐老爷子走得近了,就叫他也拿出给我写信的恒心,给唐老爷子多写信。别的谈不了,还能谈谈你的那些事儿。他回去之后,我想着帮帮他,也开始给他回信写写你和唐老爷子,这一写就是好几年。
“逸飞上次回来还是他高二的那个暑假,你又陪着陈宁去北京参加英语竞赛。他虽然笑着说没事,来看看我也成,但总归也还是很失落。我问他,想说什么。他说,心馨平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我问他,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女儿他点头。我又问,你到底喜欢我女儿什么他说,喜欢你快乐,他也快乐。我说,我女儿吃土豆的时候最快乐。他说,那他就回去学怎么把土豆做的最好吃。
”我当时想,真是傻孩子一个,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关心你。他对你的了解一点儿不比我这个当妈的少,我琢磨着也应该有所表示,才硬逼着你学做菜”
说到这儿,我妈竖起兰花指轻轻戳着我的脑门儿,笑骂道“哭什么哭,你这叫傻人有傻福”
我听得入了竟不知已泪流满面,等我察觉,早哽咽不己“不不能因为我傻,你们就瞒着我啊”
我妈两三下抹掉我的眼泪“告诉你以你猴急猴急的性格,还能好好学习,还能考上大学吗逸飞只给我写信,就是怕耽误你的学业再说了,帮你们拖几年,不就不算早恋了嘛”
“妈,我问你。”我扯住我妈的衣袖,抽泣着又问,“如果唐逸飞要和我分开几年,如果我不等他,是不是显的我特不仗义,不厚道”
她飞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是个坏孩子,用一封不负责任的情书,栓住了一个好男孩儿。我在这座城市活的逍遥自在,让他在另一个城市默默守候等待。而当他不得不暂时离开的时候,我却变成怕东怕西的胆小鬼,被自己无限扩大化的一切阻碍所蒙蔽,尽失勇气。
而现在,我全懂了。我要跑去告诉那个好男孩儿“现在轮到你休息,我要努力向你看齐。”
“喂,去哪儿啊你跑什么
我奔至门口时,抬头往楼梯张望,鬼使差般掉转方向,举步而上。仿佛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高高的台阶尽头,是一个叫唐飞的小朋友的家。他穿着迹般永远不会脏的白裤子,傻子似的无条件相信我的童言童语,对我的任何有理的,无理的、歪理的要求均会一一满足。
我好想又看到了那个记忆中长得像年画里的胖头娃娃的唐飞。他站在他家门口,甜甜的笑着对我招手,稚声稚气滴说“心馨,快进来。”
咻的小唐飞瞬间放大,变成了如今唐逸飞的完美模样。我的脚步戛然而止,我以为这都是幻觉,哪只却是现实照进了回忆里,眼前在几层台阶上坐着的人,横看竖看就是唐逸飞嘛
陈旧的楼梯上,他屈膝而坐,深埋着头,骨节分明的大手没入乌黑的短发中,如此做作的姿势,经他演绎顿觉自然顺眼不少。
遥想当年,我也曾坐在相同的位置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仰天控诉该死的火车太守时。
我忍住一头扑过去把面前的人当酱猪蹄一阵乱啃的冲动,难得内敛地掐出温柔嗓音,轻声道“帅哥,你迷路了吗”
他像触电一样猛挺直腰,抬起头,好似瞬间视力退化,眼眸中灰蒙一片,抓不住我的身影,就连情也略显木讷。我冲他咧嘴微笑,他仍无所动容,只凝视着我。
良久,他次啊微微启唇,轻柔如丝般唤我“心馨。”
本不宽的台阶被他占去大半,我腆着脸强势插入,蹭坐到他身旁,不留间隙,挽起他的胳膊,偏头靠上他的肩膀。我望着他,努力酝酿出水汪汪、明眸善睐的惊艳效果“你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封情书吗”
“当然”
他毫不迟疑的回答,令我心中泛出几缕愧疚和心虚,但瞬间又被我磨练出的厚脸功压了回去,我相当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就没必要多做重复了。”
我会意地点头,嘴边漾出舒云浅笑,像夏日的微风,清新拂面。这才算世界上真正了解你的人,不是肚里的蛔虫,而是心头的肉、骨里的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