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叫我的女生还站在门口,用一种既羡慕有怀疑的目光好地打量我。我扯紧围巾,匆匆地道声谢,直冲下楼。
深秋的下午,天阴霾得像把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了黑白两色,唐逸飞推着自行车站在宿舍门口,像天地间唯一一道色彩斑斓的风景,
引人注意。
我突然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吸鼻子,顺头发,难得地在乎自己的形象不要太糟糕,杀了风景。
唐逸飞看到我,抿唇微笑,骑上车向我挥手又拍拍后座“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在旁人的艳羡的注目礼中,我一扭一扭地走向他,没办法,天冷穿太多,不自觉就得瑟起来。
我艰难地攀上车座坐好,唐逸飞转过头,笑着提醒道“抓紧。”
我点点头想也没想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脑袋靠上他的背。他的外套冰冰的,正好为我发烫的脸降温。
唐逸飞的身子微微一震,我听到他的轻笑声从头顶划过,然后车行带起的凉风轻抚脸庞,我懒洋洋地闭上眼,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幸
福。
一路上,他没有和我说话,我则细细品味着刚刚体会到的幸福感。哎呀,出门在外,生病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天寒地冻的四十多
分钟,有人等还不生气的感觉真好;他骑车带我,还让我贴着他的背,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幸福的感觉真好,晕晕的,晕晕的。
到了校医院的门口,停好车后,他很自然地抚上我的腰。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小鸟依人,现在可不能犯别扭,我抬起头冲他感激地
咧嘴一笑。没想到他竟愣了愣儿,才还我个笑脸,且我腰上的手明显更紧了。
可能最近感冒发烧的人特别多,挂完号,大厅的护士问了两句,就给我根体温计让我到内科门口坐着等。
我夹好体温计,屁股刚沾凳子,整个人就跟气球泄气一样软了下来,我四仰八叉地摊在凳子上,头疼,腿疼,浑身都疼。
唐逸飞坐在我身旁,默默地伸手绕到我耳边,轻轻地把我头顺带到他的肩上。我虚弱地扬起眼睛看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
有说出口,只调整了一下肩膀的高度,尽可能地让我靠得舒服些。然后握住我的手,静静坐着,整个人像消失于空气中,却又温暖
地存在着。
本来两人很安静,一切很和谐,可是
唉,我说几位护士姐姐,如果你们想看或者想搭讪唐逸飞,请自便。不要以我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貌似关心地来提醒我夹好体
温计,好吗你们就可怜可怜我这个难受得话都不想讲的病人吧
好不容易挨到医生叫号,我竟然觉得自己是哆嗦着站起来的。刚到门口,唐逸飞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挥手示意我先进去。
从走进内科到医生旁边,医生头都没抬过,只冲我摊开手。我立刻心领会地掏出体温计,毕恭毕敬地双手将其递到他手里。
瞧瞧,这年头做病人多不容易,还要揣测医生的所思所想,跟得上时代不算什么,要跟得上医生的节奏才行
小时候遇到的秃瓢医生造成我心理上的阴影,现在一进医院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我就莫名畏惧。特别是眼前这位人过中年,头发
还乌黑茂密的医生。
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小心翼翼的,生怕出纰漏。直到他开始写病历本,我才敢低声下气地问,怎么样。
中年黑发医生手里的笔不停,冷冷地说“打针。”
我好不容易生一次病,在唐逸飞面前当回病黛玉,摆脱了他心目中我那女超人的形象。如果要脱裤子打针,我还怎么气质怎么文艺
啊我得吃中药,不行,宿舍不能开伙,换个法子。
我踌躇半天,壮起胆子,唯唯诺诺地提议“大夫,该打吊针,行吗”
中年黑发医生终于抬起头好好看我,他那皱纹横生的脸上写满不悦以及不明所以。
我指指门口在讲电话的唐逸飞,嘿嘿笑两声,给了他一个“不言传,你我都懂”的眼。
他偏头看了看门口,有瞅瞅我,突然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挑挑眉毛,笑着说“男朋友,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叔啊,正因为不是男朋友,才害羞啊
我正绞尽脑汁想说服他时,唐逸飞已经走进来站在我身边,肯定地说“大夫,就打针。”
大叔赞赏地点点头,特感叹地看着我道“不错,不错。”
我的文艺,我的气质,短暂的令人心疼
一走出内科,我怕唐逸飞误会,赶紧编理由解释“我非典型晕针,专晕屁股,不晕手。”
唐逸飞跟逗宠物似的扫扫我头顶的发,又搂住我的腰,笑得很和乐“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我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坐在注射室的高凳上,小护士已经高举针筒,做出凌空摊针这个最
可怕的动作了。唐逸飞还站在门口,将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冲我明媚地微笑,一点儿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我忍不住哀怨地看向他,委婉地问道“要不,你到外面等我”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他执着地摇摇头,做出给我打气的样子,坚定地说“我怕你晕针,得守着你才放心。
我含恨回头,又眼巴巴地望向小护士。我认得她,我量体温的时候她在我面前出现过不下三次。我幽怨地撇撇嘴,女人心,你懂的
“护士,能不能请他先出去。”
小护士妩媚的眼波流转过唐逸飞,又不屑地扬扬下巴示意我脱裤子,她举起针筒,仗着手拿凶器,盛气凌人地回答“他,我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