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队华服子弟,走在最前面的那几骑,不曾坐车,他们策着马,正在越来越多的人潮中缓缓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极为俊美的,腿长腰挺的青年。他虽是骑着马,却不着胡装,而是一袭广袖长袍,一动,风便吹着他的广袖飘然如蝶。
望着那个策马而行,腰间不佩剑而佩笛,墨发披散有逍遥之姿的青年,王轩好地问道“他是谁,端的好风姿。”
那中年护卫笑道“他叫谢鹤亭,当年与你父亲齐名。”
与父亲齐名啊
王轩更好了。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他们前方。望着安静地站在街道两旁欣赏美男,虽然尖叫跳跃,却不曾拿出利器伤人窒人的女郎们,王轩闷闷地说道“不公平。”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闷笑。
这时,谢鹤亭等人已来到了面前。
就在这时,他眼睛一转,瞟到了几个面熟的护卫,定一瞅,谢鹤亭马上认出了那马车上藏在隐处的标志。
当下,他策马过来。
来到王轩的马车旁,他问道“此是何人”
那中年护卫上前,他行了一礼,微笑道“劳郎君问,这是我家轩小郎。”
“轩小郎是王弘的长子”
“是。”
谢鹤亭低声说道“一别经年,儿子都这么大了”伸手掀开车帘,他望着斗笠下的王轩,皱眉道“小小少年,怎地藏头露尾,不敢直面见人”
这话一出,王轩大怒,正要回嘴,那中年护卫连忙拦住。
他朝着谢鹤亭一礼,微笑道“谢家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小郎唯有这般,方能自在行走。”
任何一个晋人,都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谢鹤亭一怔,他望着王轩,怅然地问道“似其母么”
中年护卫应道“父母均似,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
谢鹤亭笑了笑,低声说道“有意思。”
声音低喃,隐带惆怅。
说完这话,他见到斗笠下,王轩那双凤眼斜睨向自己,不由晒道“光看这眼,便知道这孩子有其母之妖。”
他盯向王轩,微笑道“轩小郎,你是琅琊王氏的嫡子,这般迟迟不归故里,可有思乡”
王轩抬头看向谢鹤亭,他实在不喜这种对方居高临下,自己却只能躲躲闪闪说话的感觉。
当下,王轩把斗笠摘下,顺手扔到了马车中。
他的面容一露,人群中的尖叫欢笑声,似是安静了些。
谢鹤亭也给怔住了。
他在听到那中年护卫说,这孩子比他的父母还要胜一筹的时候,是不信的。
可现在,他信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看呆了去。
回过来,谢鹤亭赞道“好风姿。”
在一个容止比品德才能更重要的时代,谢鹤亭不得不赞叹,他又加上一句,“果然青出于蓝,王弘那厮,有后了。”
这时的人相信,气达于内必形诸于外,容止佼佼不凡的人,必定也是才能卓异的人,所以谢鹤亭有了这样一句话。
谢鹤亭是名到天下的名士,他这句话便是品鉴,因此一语吐出,那几个护卫朝他行了一礼,以示愧不敢当。
望着这少年,谢鹤亭又问道“你母亲可好”
“劳长者问,我母亲甚好。”
谢鹤亭又问道“建康如何”
一提到建康,王轩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好。”
在谢鹤亭不解的眼中,王轩苦笑道“建康贵人多如狗,姑子猛如狼。”他刚说到这里,四周便传来几声可疑的忍笑声,这时,王轩闷闷的声音还在娓娓传来,“虽华服精骑,人人仰望,却无真自由。”
说到这里,他同情地看向谢鹤亭,小声问道“君子日日居此,当真无忧”
谢鹤亭盯着王轩脸上的同情之色,挑了挑眉。
他凑近王轩,低声问道“当真姑子猛如狼”
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便看到这少年的额头沁出几滴冷汗来。
谢鹤亭再次挑了挑眉。
学着王轩那样,同情地看着他,谢鹤亭薄唇一扬,慢慢说道“真可惜,你应该喜欢的。”
几乎是话音一落,他嗖地一声抽出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