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似是被他突然大声给惊了一下,又给了皇帝一个白眼。在他兴致勃勃地盯视中,她继续说道“冉闵啊,当初在南阳时,他向我陈家求亲,阿容身份虽然低微,加上一把劲,还是配得上他的。”
她朝着皇帝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道“陛下不知,他那个南阳陈氏的妾室,本是家族许给他为妻的。嘻嘻,可她败给了阿容我的欲擒故纵之技下。”
这话一出,皇帝大乐,他鼓掌道“好你个阿容,当真,当真,”他想了想,大叫道“当真够无耻不过朕喜欢。”
自是知道你会喜欢。
陈容在他骂自己无耻时,又抛了一个白眼去。皇帝一连得了她三个白眼,这种白眼,从这个有趣的小妇人这里得到,倒别有情趣。当下,皇帝回了她一个鬼脸。
对上皇帝的鬼脸,陈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继续说道“那孙衍啊,是阿容在路上识得的,当时他亲人都被胡人杀了,自身刚被忠仆救出,阿容给了他一碗饭,激了他几句,他便把我当亲人了。”
只是几句话,便把她与三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交待得一清二楚。
说完后,她从皇帝手中抢过那树枝,逗弄起鱼儿来。
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耳朵是竖起来的。很明显,皇帝突然说出这两句话,定是听了什么闲言闲语,她一个回答不如他意,便后果难说。
皇帝抬头望着天空,发了一阵呆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眯着双眼,望着北方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负着双手踱起步来。
陈容一边听着他的脚步声,一边径自逗着塘中的游鱼。
皇帝转悠来转悠去,嘴里嘀咕有声,不过声音很小,陈容听不清。
转了一会,他停下脚步,胡乱挥了挥手,接着,又踱起步来。
又过了一会,他走到了陈容身后。
盯着她蹲着的身姿,皇帝突然说道“那王弘,你想不想要”
想不想要王弘
陈容一惊。她呆呆地转过头来看向皇帝,几乎是突然的,她怪叫道“陛下,我是一个妇人,”她瞪大眼,点头强调,“我还是一个出身寒微,啥都没有的妇人。”
她这是在提醒皇帝,他那句话,用词不当。
皇帝看到她煞有其事的模样,哈哈一笑。朝着她望来,他咧开雪白的牙齿晒道“是这样的,这几日老是有人跟朕提起王家七郎的婚事。”他乐滋滋地盯着脸色变白的陈容,凑上前来,鬼鬼崇崇地说道“若不,我悄悄把他许给你恩,便这么大笔一挥,圣旨一下。”他在空中划着圈,眼睛好不晶亮,“你就变成了王家妇”
赐婚么陈容一笑,她扁着嘴说道“陛下,这不好玩。”
陈容拍了拍衣裳站起,漫不经心地说道“嫁他啊,就算陛下赐的婚,臣也坐不稳啊。”她一根一根地弯着手指,认真地数给他看,“谢氏的女儿,还有陛下的九妹,还有建康陈氏的嫡女。”她抬起头,严肃地看着皇帝,一板一眼地说道“臣数了数,若论地位,他得娶上一千八百个妻子后,才能轮到阿容嫁他。”
这话一出,皇帝露出雪白的牙齿再次哈哈大笑。
他笑着笑着,伸手在阿容的肩膀上重重一拍,对着痛得呲牙咧嘴的她说道“说来也是,嫁他为妻比嫁朕为皇后难多了。”
他向陈容一倾,在几乎靠到她鼻尖时停下,因靠得太近,他的双眼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斗鸡眼。陈容一见,差点失笑出声。
皇帝浑然不觉,他兀自盯着陈容,“对了,朕上次不是说过吗朕可以娶你啊,你想好做朕的皇后没有”
陈容摇了摇头。
皇帝站直,狐疑地盯着她,在他的目光中,陈容歪着头,朝他甩出一个白眼,一派悠然地说道“难不成陛下以为,当你的皇后,比阿容现在当一个道姑还要自在快活”
皇帝一怔,他伸手搔了搔头,竟是认真地比较起来。
陈容见状,又有点想笑。她侧过头,弯起了唇。
就在这时,她眼角一瞟时,那浮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陈容收回目光,走出几步,来到皇帝身后。
皇帝正自不解时,眼睛一瞟,看到一队迤逦而来的宫女美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贵妇,看她的朝服,分明是当朝皇后。而在这皇后旁边,伴着几个公主,其中一人,正是陈容熟悉的九公主。
见到这些人,陈容心中格登一下,收回了目光。
皇后含笑走近,她温柔地望着司马彰,福了福,轻声说道“方才听到陛下笑声,臣妾喜不自胜。”
她微笑地看向司马彰身后,蹲福着的陈容,扬唇问道“这位女郎是”
陈容恭敬地应道“臣是光禄大夫弘韵子。”
她说出了两个被皇帝亲赐的名号。
皇后慢慢蹙起了眉。
她收回目光看向皇帝,板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身边,怎能有这等小人”
皇后一板一眼,冷声说道“陛下臣妾刚刚得知,你身边的这个弘韵子,她不但与胡奴石闵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她还是一个逼兄休妻的恶毒之妇。”
皇后声音放软,语重声长地说道“从来奸险之人惯会巧言令色,陛下可要看清了。”
说到这里,嗖嗖嗖,十几双目光都盯向了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