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平妪才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
这一套道袍,是平妪哽咽着做出来的,只用了一天。
一大早,陈容便把头发梳起,扎成道姑发髻,然后套上这件浅黄色道袍。
道袍松松大大,穿在她的身上,掩不去那婀娜美好的身段。平妪仰着脸,望着陈容那掩不住的艳美,望着这遮不尽的风流体态,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啕啕大哭。
陈容没有理她。
她转过头来,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瞅了瞅,慢慢的,她皱着眉头,喃喃说道“依然艳俗。”
确实是,她本来便适合这种艳俗的鲜艳之色,一袭浅黄道袍的她,在铜镜中看来,依然还是那么艳丽,依然带着让男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流。特别是这道袍宽大飘然,更衬得她身姿如柳。
不过陈容也没有太在意,这建康美女多着呢,她算不了什么。
陈容收回目光,对着平妪轻声说道“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不要哭了。”一边说,她一边朝外走去。
门外,尚叟已把马车备好。
陈容坐上马车,轻声吩咐道“去本家吧。”
“是。”
马车缓缓驶去。
当陈容的马车驶出府门时,巷道两旁的侧门,伸出了十几颗头颅,这些中小家族的仆人主人们,一个个伸着头,好地议论不休着。
马车驶过巷子,入了街道。
立春了,植在道路上的柳树,细细看时,可以看到那小小的绿色芽苞,路过的行人们,那衣裳已有转薄。
渐渐的,陈容的马车,驶入了颖川陈氏所在的巷子。人以群分,这巷子里住的,都是世间一流门第。每一个朱门院落,占地便是数百上午亩,从围墙看去,里面的房屋层层叠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汾桑。
是的,是沧桑,现在陈容看到这些富贵之所,繁华之地,不知怎么的,总是会想着,也不知这高门华第里,埋了多少血泪。
本家到了。
尚叟停了下来,他刚要对门卫开口,侧门已经打开,那门卫朝着沿叟点了点头,道“是阿容小姑子吧进吧进吧。”一边说,他一边昂起头朝着马车里望来。
尚叟连声道谢,驱着马车向院落中驶去。
不过这一次,陈容明显白来了,陈公攘不在,陈子方等人也不在,问来问去,竟是一个可以拜访的人也没有。
尚叟策着马车出来后,问道“女郎,下面到哪一家去”
沉吟了好一会,马车中,传来陈容的轻言细语,“去琅琊王氏吧。不管是从平城迁南阳,还是从南阳迁建康,我都承了他们恩惠。”
尚叟呆了呆,惊叹道“琅琊王氏女郎,那样的门第,我们怎么有资格进去肯定不会放行的。”
陈容一笑,慢悠悠地说道“他们不放行,我们不进去就是。今日前来,也只是尽一尽礼数。”
“女郎言之有理。”
马车向前驶去。
这一次马车前进的方向,是天下间扬名已久的乌衣巷。那可是百年风流地,出入尽公卿,往来无白丁的所在。
因此,越是靠近,尚叟驱车的动作便越是缓慢,陈容从车帘看去,只看到他后颈处汗流渍渍。
看来,光是前去拜访一下,他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乌衣巷,从来是风景如画的胜地,左右两侧,分别流过两条河流,而一座蜿蜒的青山,便座落在朱门华第之后。
离乌衣巷还有一里路程时,尚叟的眼前,出现了一条碧波泛绿,波光浅浅的河流,巍巍青山倒映在河流中,岸边马车林立,人还没有靠近,便可以闻到沉香扑鼻,琴瑟传音。
陈容透过车帘,只是望了一眼,便轻声说道“上前吧,王弘王七郎在那里。便在这里向他致谢也是一样。”
尚叟一怔,他昂起头张了张,睁大眼诧异地说道“看不清啊,这么多华服子弟,女郎是怎么认出琅琊王七的”
这还用看吗不管隔了多少人,不管隔了多远,她只要一眼,便可以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在不在纵使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人,他却是只有一个的
经过两世,她知道,这就是孽缘,是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挣脱的孽缘。
尚叟也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便策着马车靠近。
不一会,一个响亮沉冷的声音传来,“哪一家的”
尚叟呵呵一笑,正要回话,那声音突然围缓,笑道“原来是陈府那个请封女冠的小姑啊过去吧过去吧。”
“多谢多谢。”
在尚叟的道谢声中,马车继续向里面驶去。
又过了一会,马车一停,尚叟的声音传来,“到了。啊,还真是有七郎呢,女郎,不但七郎在,桓氏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