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也回望着他。
就在张项有点诧异地看向她的眼睛时,陈容慢慢地,朝他嫣然一笑。这一笑,甚是妩媚和明艳。
前世时,陈容对着铜镜练过无数次,一心只想凭着这笑容,改变冉闵对她的恶感。这是女人诱惑男人的笑容。
张项明显一呆,他定定地看向陈容。就在陈容的马车靠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他突然低下头来,向后退出半步。只是半步,他便躲在了一个高大的护卫身后,隔绝了陈容看向他的视线。
陈容一怔,慢慢垂眸,收回了头。
马车驶出了正门。
走出大门十几步远后,陈容回头望去,她看到的,依然是一群高大的护卫,和属于张项的一片衣角。望着那衣角,陈容苦笑起来,无力地想道我丵操之过急了。只怕我那一笑,不但没有让他心生绮思,反而还会对我这个人,存了几分疑惑和不屑。想着想着,陈容长叹一声,突然意兴索然。
尚叟听到她在叹息,不由侧过头,问道“女郎,可有不适”
陈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摇了摇头。
马车格支格支的滚动声,在暗夜中,唱出寂寞的乐音。
这时,尚叟低声说道“女郎,既然七郎有意,你还是嫁他吧,相信他会护着你,不会让他以后的妻子欺负你的。”说是这样说,尚叟的声音中,却有着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茫然。
本来,他以为陈容不会回答的,不料过了一会,陈容低哑的声音传来,“做他的妾,不如嫁冉将军为妻。”
尚叟马上应道“女郎三思啊,冉将军是家族给阿微准备的,你抢了来,会激怒家族,以后有个什么事,便没有了庇护。”
再一次,他以为陈容不会回答时,陈容沙哑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叟,我不会的。”声音沙哑中有苦涩。
马车回到了陈府。
第二天果然是一个大晴天。天空中那轮白日,照得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按下来的四五天,一直是大晴天。
这几天,陈容一直呆在自己的院落里,寸步不出的。
这一天,一个婢女跑了过来,对陈容行了一礼,笑道“女郎,外面有人送来请帖呢。”
请帖陈容天天都接到请帖,她伸手拿过,随意一瞟。这一瞟,她给怔住了。
上面有一行极俊逸的行书,“午未之交,阳水之滨,湖山之侧,与卿曾约,盼卿再至”
是王七郎一定是王七郎陈容并没有见过王七郎的笔迹,不过与她曾经相约过阳水之滨的,只有他一人。
陈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这几天,她虽然闭门不出,可一静下来,便会想到那张俊美高远的脸,那双浅浅而笑的双眸。
陈容压下心底涌出的轻快,那自拒绝了他的香囊,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惆怅更是一扫而空。
她腾地站起来,小脸晕红的大声叫到“叟,备车”
她刚刚叫出,平妪便伸头过来,问道“女郎要出门了”
陈容犹豫了一下,她垂眸看向塌上的请贴,伸出小手,把那一行字抚了又抚,抚了又抚,这时的她,脸色时白时红,显然挣扎得厉害。
好半响,她慢慢抬头,应道“是,我要出门。”说出这句话,她便用手按在胸口,喃喃说道“老是思前顾后的,活着也没有什么趣味啊。”
平妪诧异地望着自宽自解的陈容,好起来,她朝着塌上的帖子一瞟。虽是奴仆,平妪因是专门伺候陈容的,这种贴身之仆,也是贵族们的颜面,因此,在陈容父亲地要求下,她也络续识了一些字。
陈容见到平妪朝那请贴看了又看,脸一红,心一乱,伸手便把它拿起,拢入袖中。
她急急向外走去。
现在就是正午时了,马上便到午末之交。
陈容走出时,尚叟正应声过来。陈容一看到他,便叫到“叟,备马车吧。”
“是。”
天气晴好。
南阳街中,积雪尽化,泥泞处处,只有那些沟壑深处,还有一些白色的残痕。
陈容扶着袖中的请贴,饶是一再拒绝,那红晕还是爬上了双颊。
慢慢的,马车驶出了城门。
马车继续向阳水的所在驶去。
随着时间流逝,四周转为安静,人声渐去渐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尚叟叫道“女郎,到了”
陈容从马车中伸出头来。
这一看,她蹙起了眉头,这里没有人啊。怪,上次明明是在这里与王弘,桓九郎他们相见的。
陈容四下张望了一眼,朝着前方人影绰绰处说道“叟,往那里走吧。”
尚叟应了一声是,驱着马车,向前方驶去。
一靠近,陈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望着那些人,道“也不是。”
尚叟也皱起了眉头,他喃喃说道“下了大雪刚刚融化。湖中寒风刻骨啊,我就说,王弘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游湖。”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