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凤歌帮她拖着行李,跟在队伍的末尾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她的手里拿着登机牌,低头不语他终于还是没有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他不会忘记,也清楚他不能过来,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空虚得仿如浮萍。
小瑄,记住祖恩的号码,到了那边千万不用跟他客气,有什么麻烦事儿只管找他,反正他是地头蛇,不用白不用。褚凤歌不停的叨念,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安静,哪怕她此刻抱着他哭两声,也好过这样一个人憋着。
知道了。云瑄扯出一抹笑容,虽然不太成功,我会记得你说的,把他欠你的情帮你讨回来。
还记得当年那个阳光般闪耀的青年,如今的风采更胜当年了吧。
终于轮到她安检,顺利的通关之后,朝着另一边的褚凤歌挥挥手,笑着道别。
转过身,落地的玻璃窗外,庞大的银白色机身在晨光中仿佛被镀上了一道金边儿,安静的泊在那里,通道的另一头蜿蜒幽暗,仿佛一扇未来之门。
她转身向前,一直向前
褚凤歌默默的看着她走向长长的登机通道,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一闪,再也看不见。
她走了,褚凤歌掏出手机,打给那个始终未曾出现的人,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通道入口,一字一顿的低语,子墨,你可真忍心。
陈子墨静默不语,是啊,他真忍心,忍心放她离开,放她独闯天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每天带着厚厚的面具,周旋于同样虚伪的人群之中,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算计,相互利用。
子墨,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和她达成了什么默契,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你伤害小瑄,一丝一毫都不可以。褚凤歌沉声警告他,一如当年在他的办公室里,警告他不要随便招惹她。
阿褚,你放心。陈子墨握着电话离开座位,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遥遥的看向天际,那个方向,只有淡淡的几丝云彩飘过,他所期盼的早已杳无痕迹。
我的心,从没改变过。
好,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兄弟,若有一天褚凤歌也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一边是一辈子的朋友和兄弟,一边是真心疼爱的妹妹,他是这世上,最不愿意见到他们分离的人。
洲际航班的空姐个个貌美如花,尤其是头等舱的几位,更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云瑄的座位旁边,是一位带着儿子的单身父亲。欧洲人的身材,亚洲人的脸孔,富贵人的打扮。一对幽深碧绿的眼,乍看之下有如翡翠般华美,他身边的小朋友,只五六岁,简直就是他的翻版,同样一双碧眸,却是忽闪灵动,顾盼不停。
空姐们对头等舱的客人一向殷勤,尤其是这样一对父子,更是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连带身处空姐往来必经之路上的云瑄,都跟着享受了额外的福利,半个小时之内,她已经被礼貌周到的询问了四次是否需要饮料,三次是否需要毛毯,以及两次是否需靠枕
云瑄拒绝到笑容疲软,她可不想在接下来的十多个小时的航程里,不停的打点精应付她们。
试探着看向旁边座位上的男子,用英语客气的询问, 先生,我能不能跟您换个座位她指了指自己这里,露出十分诚恳的笑容,没办法,头等舱里的空位不多,他带着儿子,看来只能彼此交换座位了。
那男子起初有些疑惑,看到她脸上那已经有些走形的笑容,才恍然大悟,略带歉意的温和一笑,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非常对不起,不过,kev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所以讲到最后,那男子扭头看了看正扒着舷窗张望的儿子,十分谦然的对她说抱歉。
喔,没关系,那个,我只是随便说说,不必在意。面对这样郑重的歉意,云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算了,不过是多享受几次美人的殷勤,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后来那男子明确的向热情周到的空姐们表示了他们需要休息,暂时不需要其它的服务之后,这片小小的空间才恢复了安静。
高踞云端的狭小空间里,更容易引发情感上的幽闭反映。
为了不让满腹的心思过速发酵,也为了不必在无关的人面前情绪失控,她只好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
此时播放的tv,恰好是某位巨星早年的巅峰之作,阴柔缠绵的旋律,委婉抒情的歌词,无一不令人沉醉。也许是中文的含蓄和严谨,云瑄一直觉得英文的情歌更能打动人心,尤其是悲歌,每每遇到契合心灵的作品,总能感动到潸然泪下。
如今在这万米高空之上,突然听到曾经耳熟能详的旋律,满腔苦苦压抑的情感,如同汹涌的洪水,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尽情的宣泄出来。
缓缓的闭上双眼,任冰凉的泪水划过脸庞,这一刻,她把自己交给了音乐。
rchrd,姐姐为什么哭了软软的童音把一串德语讲得甜糯可爱,父子间的感觉更像是朋友。
睁开眼,一双浅绿色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天使般无邪。心底的思绪纷扰杂乱,一时无法集中精,稍稍愣儿,云瑄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kev,阿姨或许在思念亲人,我们不要去打扰她。那男子醇厚的声音讲着同样的语言,平常的几句话,却带着一丝掌控大局的沉稳。
像我每天想念妈妈一样吗
也许。
那我去给阿姨讲故事,像爸爸一样。kev毫无异议的把姐姐换成了阿姨,爸爸在他的心目中可是真理的代言人,毫无异议的权威
kev,让阿姨一个人呆会儿,那男子轻声的劝阻儿子,回头看了云瑄一眼,柔和了声音,或许那样她会感觉好些,
kev不再坚持,默默的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是最纯粹的关心,仿佛可以融化冰山。
云瑄摘下耳机,低头抹干泪水。胸中的酸痛苦涩逐渐散开,心绪也慢慢平复,抬起头对kev柔柔的一笑,谢谢,kev,阿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