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树丛中出现人影晃动,小羽拉着慕容宜和小篮子蹲了下来。
慕容宜从树丛的缝隙中看过去,不由得一阵抽气,“这么多人”是的,整个山都布满了御林军,不用怀疑,很快他们就会被找到。
此时慕容宜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还有手心小羽的冷汗。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九章
“我们怎么办”慕容宜深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小羽。
“害怕吗”小羽回过头来,款款一笑。
“害怕害怕我们会再分开。”
慕容宜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飞逸,一定会颤抖,说不出话,甚至求他放过自己。可是当他看见骑坐在马上的飞逸时,意外地,内心开始平静。
清晨的阳光缓缓擦过飞逸精雕细琢的脸庞,即便是阳光错落的阴影也显得秘让人意图探究,就似现在他的双眼,慕容宜从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他高高在上,慕容宜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他细致的下巴勾勒出骄傲的弧度。
“你以为你能离开我,对吗”飞逸的脑袋微微偏了偏,慕容宜能够看见他姣好的眉眼,被自信和高傲掩盖的哀凉。
“我从来也没有在你身边,不对吗”慕容宜浅笑,似乎自己永远处于被保护的地位,而自己所有的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但是无论如何,他永远只是他自己,没有人和人能够改变。
飞逸看了看慕容宜身旁的小羽,嘴角向上滑动,唇线里流露出一种了然于胸的气质“十弟,十弟你知道,我有的时候也会想把皇陵翻过来,然后看看,你是不是安安分分地躺在那儿,不过很可惜,你似乎不大喜欢那儿。”
“没有人会喜欢那里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小羽直落落站立着,仰着头,他隐藏了太久也忍耐了太久,时至今日,纵然站在无尚的权威面前,终于可以显露出内心中洒脱的姿态。
“我能分开你们一次,”飞逸优雅的食指抚过自己的鼻尖,“也能分开你们第二次,然后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没有第二次了,六哥。”慕容宜轻笑,在飞逸的眼中泛滥开清澈的波纹,荡漾着他的心,却在下一刻冰冻得不能动弹,“让我们走,或者,让我死。”
抵在慕容宜颈间的匕首锋锐得几乎刺伤了飞逸的眼球,痛楚从眼睛开始蔓延,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猛地扎入心中,那一刻,他有一种从高处坠落的错觉。“放下刀吧,就算你们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还是会找到你们朕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们,让你们再也不想看见彼此。”
“六哥,您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地活着那就一次死去好了。六哥,您还记得扑火的飞蛾吗纵然结局是必然的,但是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飞蛾的方向。”
“哈哈哈哈”飞逸抱着双臂大笑了起来,张狂着翻滚着苍凉的错觉,“那只飞蛾绝对不是你们”是我,你太明亮,我却执着的追求,终于还是要被你焚毁了翅膀蒸发了血肉。
御林军形成包围圈缓缓收拢,慕容宜将比首刺入肌肤,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扎进去”
士兵们犹豫着进退两难,慕容宜带着小羽和小篮子向山下退去。
“放我们走,六哥或者我把我所有的血都送给你”慕容宜睁大眼睛注视着远处的飞逸。
他的胳膊缓缓抬起,就似峰顶历经冰雪乏力的松柏,在刹那间倾倒。
慕容宜领着小羽和小篮子朝山下跑去,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他体会到一种痛苦,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就算是小羽。
再见,六哥。
慕容飞逸依然骑坐在马上,保持着遥望的姿势,却没有人能够分辨他凝视的目标,散乱而空虚。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顺着他的发梢,落在姣好的颈间。眉眼间的纹路,化作储存雨水的沟壑,漫溢着无法收拾。
汀轩骑着马,远远看见飞逸的背影,低下了头。
“陛下,回去吧,下雨了。”
飞逸不说话,世界在他的沉默中寂静。
“陛下”汀轩伸出胳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飞逸的口中喷了出来,所有人惊愕着看着他的身躯就似脱险的木偶从马背上哉了下来,跌入汀轩的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飞逸抓住汀轩的袖口,全身开始颤抖。
“那么就放手。”汀轩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惊慌失措的绝望,绝美却几近碎裂。
“啊啊”飞逸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拉扯着,就似狂乱的挣扎,“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啊啊我办不到”
汀轩费力地将他的手指掰开“听着看清楚现实美好的开始并不意味着结局也会美好你还要当一个孩子吗你以为一切都能够从来么慕容飞逸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非要将一切死死抓在手里知道捏死了为止”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宜儿我只要宜儿”
那场大雨之后,澜滏皇朝的皇帝病倒了,高烧不止,他口中喃喃着叫着“小虾子小虾子”沉入自己编织的梦中,再未清醒。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五十章
慕容宜和小羽离开了京城,在一处偏远的乡村买了一块田地。白天有清风拂面,水车在风中吱吱呀呀哼唱着古老却一成不变的歌谣,流水经年似乎就在此间悄然而过。夜晚,虫鸣私语,树影交错,皓月如锦
小羽曾经问过慕容宜想要在田地里种些什么,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种玉米。当小羽问他为什么想要种玉米时,慕容宜想了半天,仰着头道“大概是玉米的清香还有那些枝叶摩擦的声响让我觉得美好吧”
小羽笑了笑道“明明蕴妃说过,你小时候就是喜欢偷玉米,现在咱们自己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