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离宸即使大冬天亦摇着一把玉骨扇子,骚包劲十足,他一双桃花眼盯着雪镜风瞧不出情绪的脸,一路上倒是兴趣十足地寻问她路途中发生的各种事情,最让他感兴趣的当然是数雪镜风如何单身匹马地解决了旱獭国的军队。
雪镜风只当他是一只喋喋不休的苍蝇,没有理会,来到朝阳殿,太监们立即下跪行礼。
雪镜风一扬手,不等传告便径自走了进去,其它三人则被侍卫们留在殿外,雪镜风亦没有打算让他们跟随进去,毕竟这是雪霓国宫中的私事。刚踏入殿中,便见玉白地面上跪着三名蟒袍华贵服饰的男子,雪镜风不用猜测便知道定是她那素末谋面的三位皇兄。
看他们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对着老皇帝似在哀求又似在逼迫,一直chn 着不肯撒手的模样,而老皇帝闭着巍巍轻颤的双睫,却一直没有回应。
雪镜风眸中一寒,一个箭步跨前一扬手,将他们如布袋一般毫不留情地逐一丢出了殿外,朝着那些惊愕不已的太监侍卫们冷声道“只是他们再敢踏入殿内一步,本殿便砍了朝阳殿所有的人的一只手,踏进两步便通通腰斩”
所有太监宫女还有侍卫闻言,都吓得一身冷汗,如今除了皇帝,婧后与这三皇子在朝中已然是最高的存在,如今老皇帝暮暮已埃,恐怕接下的便是婧后与三皇子的天下了,现下朝中大臣们恐怕都不敢质疑他此刻的威胁,他们这些低微的宫人们哪里敢反抗,立即领命。
雪镜风等殿中再次安静下来,缓步走到了床沿,香炉袅袅地腾升着,落针有声。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死灰的皇帝,她眼中一片淡漠。
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皇帝此时虚弱地眨开了眼睛,视线正好与雪镜风相交。两人互相打量,寂静无语。
“你怎么来了”皇帝气喘几声,慢吞吞地说道。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霸气,这便孱弱的语气不该在他身上体现的。
雪镜风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眼中透着老皇帝看不透的情绪。她上前一步,扶起他道“趁着现在还有口气,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听她一副准备听遗言的样子,老皇帝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轻咳道“你这、小子,越来越,讨厌了”
雪镜风勾唇一笑,双睫弯如弓,清雅如仙,一派温和道“反正你从来也不曾喜欢过我,这不是正好”
听着她的话,看着那张不知何时已长得如此风华无双的脸,一阵时间没见也长成熟了,就是性子一如既往地不讨喜。
“你这小子从小就知道怎么气朕,每件事情朕怎么不喜欢你就怎么做临了了还来气朕”他骂着骂着却突然笑开了,有着一种释然,但是僵硬的脸皮显示着,他不常做这个动作。
雪镜风被骂了,仍旧笑着,她望着他认真道“你放心,这个雪霓国永远都只会姓雪,本殿不会让他落在别人手里,即使是百花国与母后。”
听着她认真的话,老皇帝一怔,然后猛地抬眼望向他,愕然无语。
雪镜风似有所觉的柔顺地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接着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也毋须假装温情向我示好,无论如何我雪镜风毕竟是你的孩子,流着雪氏的血,所以我不会让其它姓氏来插手我国的政事。”
老皇帝似久久回不过来,只是一直盯着她瞧着,像是想将她里里外外地看个透彻。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原来,看不清的人是朕啊。”
老皇帝,佝偻着身子,呼吸急促起来,雪镜风赶紧将他放下躺平,他自知没有时间了,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答应朕,一定替朕守好这个江山。”
雪镜风看着他双目凸起,粗筋暴起,却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恳求着她的承诺时,心软了道“我答应你,有我雪镜风一日,这雪霓国必然会存在这片大陆,屹立不倒。”
听到她的承诺,老皇帝满意地笑了,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哆嗦着一只手地从床角开启了一个机关,然后示意雪镜风道“朕如今,用雪霓国的末来赌你一个承诺,记住雪霓国族族辈辈都是姓雪,你雪、镜、风不能做不孝子孙,否则朕就算死了,咳咳亦会变成厉鬼日日夜夜来找你索命”
雪镜风不急着去探看他临死前如此郑重地嘱咐给她的东西,只是望着老皇帝即将阖目的眼睛道,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还不屑跟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说谎话。”
终于老皇帝长然逝去了,但是他的嘴角却扬了一抹笑,走得很安详。当日长鸣钟声响起,雪霓国帝君逝世的消息传遍整个今野上下。
旬年间八月二十六日,雪霓国二十八代帝君于晨时驾崩,在位二十一年。
次日八月二十七日,雪霓国新君雪镜风强势登位,加冕为帝。同时下令礼部工部将先帝仙体安入皇陵,全国斋戒三日,素衣白灯。
雪霓国全国算是沉浸在一片惨淡,哀声此起彼伏,大多数都是因为雪镜风这个废物三皇子登位的关系,坊间,酒肆,还有茶楼大家私下都议伦纷纷。
此刻一家酒家的角落里,一面月牙色长袍,凤眸狭长的少年举着一杯酒,轻缀细咽地听着他们抑不住的声音。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青衣少年,玉颊粉唇,一张稚气的小脸却有着大人的沉稳之态,手握长剑,双睫阖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