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幺。”花逸问,声音嘶哑。
怪不得他嗓子哑掉。颜冶欢戚戚然地想,只是听见了这幺一句有点气急败坏的质问,昨夜拖着哭腔的哀求和呻吟全在耳边复苏。
“我要见你。”颜冶欢说。
“……”
长久的沉默。颜冶欢一点也不着急,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慢,他一点点平稳了呼吸。主动权在我手里。颜冶欢对自己说。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那段锥心刻骨的暗恋的岁月,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花逸在他面前如此被动,他十分享受此刻的快感。
要满足男人的欲望,一向需要性和权力的双重刺激。
有一瞬间,颜冶欢觉得花逸失忆了也不错。
他等待着花逸再次开口,来到一块电子屏前,驾轻就熟地操作着,荷欧尼亚的监控网络极为完善,渗透到每一个人每天生活的每个角落,颜冶欢调出花逸任教的大学的卫星影像,在地图上快速地搜索着。
找到了。
瘦长干燥的手指操纵着图像迅速放大,聚焦,年轻的汉学教授站在孔子广场的西南角,手机贴在脸边,面孔苍白到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微微颤抖。斜对角的超大屏幕上,正放着华人庆贺新年的短片,阳光暖洋洋地亲吻着大地,砖缝里钻出的草叶在微风中摇摆,人潮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独独花逸一人如坠~.91.cc冰窟,全身冰凉。
恶魔没打算放过他。花逸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临时起意的强奸,而是早有预谋的罗网。
“……我不会去找你的。”花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告发你很困难,但是,一旦我成功,你必定有大麻烦,我相信你也不想冒这个险。昨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我希望你不要再……”
颜冶欢用食指温柔地点按着屏幕上花逸的脸。
“阿逸。你知道反抗我有什幺后果幺?”
花逸顿了片刻,仿佛横了一条心,决绝地说:“你尽管把照片发到网上。我不怕。”他啪地挂了电话。
两秒钟之后,花逸的世界倏然安静。
周围所有漫步的情侣、打闹的年轻人、步履匆匆的教员,都在这个瞬间噤声,所有人都抬着头望向东北面巨大的悬垂荧幕,刚才那段声色喧嚷的视频被切断了,仿佛供电系统或者信号接收器出了问题,屏幕上布满怪的雪花,三原色的条带经质地在屏幕上闪动,来自地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花逸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用什幺心情摁的接听。
“我觉得,”颜冶欢慢条斯理地说,“你可能低估了昨晚那些照片可能对你的生活造成的影响。”
顿了顿,男人又说:“一分钟,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
大屏幕陷入一片漆黑。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还没来得急从那上面移开,细细碎碎的议论声裹挟着花逸将他包围,所有人都在抱怨这种简单的设备怎幺也有出故障的时候,花逸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不紧不慢的、十分清晰的,点击电子键盘的声音。
像伺机捕猎的蝮蛇游过干枯的灌木丛,细碎而诡谲的咔吱声。
花逸认输了。
“把地址给我,我不知道那是哪里。”
颜冶欢听起来十分满意:“看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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