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微微冷笑,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裹协
雨势越来越小,却是淅淅沥沥的延续到午后,天色也仍是阴郁,完全没有放晴的迹象。
紧闭家门的百姓们,被挨家挨户地唤出户主,到城衙前的广场上集合。
一大群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广场上,远处树上和屋脊上,也站满了人。
“作孽啊,没完没了的兵凶灾祸”
“还好我躲得惺惺作态”
“官军不去撕杀,找我们有什么用”
这些户主大多是男子,却是情惫懒懦弱,有些甚至编派着官军的不是,少数的几位老者,也是惶恐不安地喃喃自语。
沈参将见气氛如此低颓,于是登上高台,扬声道“各位”
“大声点,我们听不见”
有人怪腔怪调地喊道,引起一阵哄笑。
沈参将顿时大怒,他在军中从未遇到这等无赖,原先准备好的保家卫国之类的词句,一条也派不上用场。正在僵持着,却见一列侍女簇拥下,一位宫装女子款款登上了高台。
她身着锦绣银红宫裙,以金线缠绕丝萝,在日光下灼然耀目,瞧着便知是名贵已极,她以帷帽纱幕遮面,有些见识的行商,一眼便知她身份尊贵,不能轻示人前。沈参将很是诧异,一则为她抛头露面,二则怪她的衣着风格
这位娘娘素爱清淡,出发前大将军便有交代,如此怎么判若两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各位身为天朝臣民,难道乐意去做鞑靼人的奴仆”
百姓立即大哗,这女子说话如此刻薄,早有人忍不住鼓噪起来。
“即使你们这么想,这会儿也不成了”
晨露笑声清脆,朗朗道“我敢断定,此城一破,你们一个也逃不了,都要成阎罗的座上客。”
这话更是嚣张恶毒,有人在底下已经忍不住骂人了。
“小娘子,你凭什么咒大伙啊”
又是一阵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晨露不仅不怒,反而微笑道“一则,穆那王子死于城中,鞑靼可汗早就派人来屠城作祭,若不是我军及时赶到,大伙就成王子的陪葬了。”
这一条冠冕堂皇,底下人鼓噪道“还不是你们官军派刺客做的,左右都是我们百姓遭殃。”
晨露冷笑一声,竖起第二道手指道“二则,本宫身在此城之中,若是城破沦陷,诸位只怕脱不开干系”
她这一声本宫好生突兀,那娇纵凛然的语气,让沈参将都为之一楞,晨露瞥了他一眼,微妙地使了个眼色,他顿时领悟,于是高呼道“这位是宫中的晨妃娘娘,恰巧被困在城中,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怕是想苟活也难”
他满意扫视着底下一片惊惶,忍着窃笑,又道“娘娘是万金之躯,若是你们贪生怕死,将鞑靼人放进来,即使能活命,朝廷也要诛你们九族”
他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胡诌,顿时让全场陷入沉寂。片刻才有人哭道“老天爷”
“你们也可以开城把叛卖”
晨露冷冷道“只是各位拖家带口的,忽律可汗未必能护你们周全,孰重孰轻,各位可以自行掂量。”
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中都染上了死寂和绝望。
沈参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清了清嗓子,又扬声高呼道“如今只有守城这一条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把命放在人家手心里攥着吗”
底下的眼,逐渐由茫然转为疯狂。
半晌,有人率先喊道“左右都是死,拼死也不放鞑靼人进城”
仿佛被这气氛感染,其余也振臂高呼,广场上顿时带上了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决然。沈参将趁热打铁,将各家青壮年男子分散编队,一齐派到城墙上去加固修筑。
一番忙碌之后,他退到箭楼上,只见晨露正在仔细擦拭着宝剑。
“娘娘深谋远虑,末将实在佩服”
晨露转过头来,微笑道“诏之大义,不如胁之利弊,人们永远是贪生怕死的,与其说什么保家卫国,还不如告诉他们说,你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沈参将因她的俚语而开怀大笑,晨露却没有笑,手中动作不停,侧耳仔细倾听着,说道“鞑靼人马上要攻城了。”
沈参将大吃一惊,正在半信半疑,有兵士急急跑来报道“鞑靼大军已到城下”
“果然如此”
晨露一笑站起,“雨若是不停,他们不会攻城可惜,仍是太急些,城下泥泞不堪,他们怕是要吃苦头的。”
她举手投足间悠然从容,仿佛不以眼前敌人为意,只有深谙她性情的人,才能看见她眼中那团火焰。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由远及近的烟尘弥漫,心中无比宁静。
“都准备好吗”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章 兵者
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一大块黑影遮天蔽日,好似暴风雨前,来势并不如何之快,却有一种威势无可逃避,然后闷雷响起,简直让人呼吸不畅,那是几万只马蹄以同样的步伐踏在地上的声音。
“苍天”
将士中有人呻吟了一句,气氛变得紧张不安。
“大约有五万人吧”
晨露遥望着这漫地敌军,很是悠闲地笑了,“能剩下多少人安全到得城下呢”
众人乍听此言,不禁一楞,却见身着甲胄的骑士们冲到距离城下约三十丈的位置,突然齐齐骚动起来。
“鞑靼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