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
她静静的闭了眼,再睁开时,已是波澜平静,只是婉约微笑道“皇上说笑了,这世间霸主,往往都是这般想法,光阴似箭,时不待人,皇图霸业虽成,却也戎马倥惚半生,他们最后所想的,不过是将这金瓯九鼎,尽数攥在手中。『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她娓娓道来,意境深远,眸中悠远飘渺,幽然清冷,仿佛是说尽了天下豪杰的悲哀,什么万世不朽的功业,也只化为镜花水月,付于笑谈。她好似在说忽律,究其内心,又何尝不是在倾述自己的怅惘块垒
室内顿时一片静寂,元祈亦被这份风霜喟叹所深深打动,他叹道“朕虽然称不得豪杰英雄,总也是一世人主,也不知这金瓯全,九鼎现的盛世,能否在我手中出现”
“皇上为一代雄主,又何必担心身后令名”
晨露勉强殊一笑,有些心不安的起身告辞。
她走出清幽的院落,一直前行,直到眼前景色变为营帐万重,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行营里。
巡哨的兵士目前阻拦,晨露虽有王命旗箭,却也不愿多生事,转身便欲回转,却听身后有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入营一叙”
回头一看,只见周浚玄衣重甲,气度恢弘,含笑站于道旁。
晨露也不与他客套,进得中军大营,便有亲兵斟上茶水,晨露笑着揶揄道“如今二十万大军听命麾下,大将军的威风可真是煊赫啊”
“你又来取笑我了,大帅之名,听来吓人,其实不过亦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别说是令行山,就是暂无掣肘,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浚微微冷笑,半是讥讽的调侃道,仿佛对皇帝的恩命重用,丝毫不曾有什么好感。
晨露知他因情人之失,对皇室成见已深,于是浅浅一笑,问道“细作仍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忽律仍是按兵不动。”
周浚皱起眉头,也是头痛不已。
“若无掣肘,你待如何”
晨露直截问道。
“仍是观望。”
周浚毫不迟疑地答道,他望着手中的奏报,断然道“忽律正等着朝廷按捺不住,急攻冒进。”
“如此朝中物议鼎沸,皇帝名声受损,你不曾考虑吗”
“身为天下之主,若是连这等耐性都没,受不得半点讥谤,也实在难成大器”
周浚冷笑一声道。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京中
晨露亦是微微冷笑,抬头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若单以此衡量,我无话可说,可皇帝毕竟是天下之主,若是从全盘大局观之,他若是停滞,天下军民便会更加恐怖,如此人心涣散的,鞑靼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周浚为了一楞,他虽然倨傲,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稍一思索,便知其中诀窍,只是仍不服输道“可若是再向前行,一则官道常受袭击,补给艰难,二则鞑靼人依据着栾城重镇,好整以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阳光照入帐中,秋棠的缎纹在晨露身上灼灼生辉,这是极名贵的衣料,可她只是轻轻一笑,那眉目间的采,便将这光华衬得黯然失色了。
“要让忽律措手不及,不仅要进攻,便要急进。”她昂然说道。
“这太过冒险”
周浚据案而坐,不悦道。
晨露展开地图,以纤纤玉指指定了一个地点,周浚悚然一惊,“你是要”
晨露将地图阖上,顾盼间悠然高华“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她象牙一般的手指,在虎空中收起“一,可以出其不意,让鞑靼大军受一重挫,二,可以以一战竖立你的威信,从此军中上下,惟你马首是瞻,这三嘛”
她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眼中宛如冰河封冻,“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你和我,甚至皇上,都会得益良多”
“你和他有仇”
周浚诧异问道,他转眼便恢复了平静道“林邝虽然品性卑劣,为我所不齿,可也谈不上什么嫌隙”
“周浚是在说笑话吗”
晨露端详着案旁刀剑,随手一拂,便取了一柄在手,剑意既出,剑鞘自去,她用手轻拭着锋刃,只觉寒气逼人,吹毛断发,虽比不上太阿宝剑,也算是一柄极难得的利器了。
“我听说,先帝在时,驱除了鞑靼,使之元囤漠北,朝廷要出兵根绝,却被他纠结了一些门阀上奏,道是要休养生息,如此失了先机;先帝驾崩后,鞑靼趁乱来袭,你以寡胜多,扫荡深入,又是他不顾大局,以私兵掠劫土地,他耽搁破坏了你所有的机会,所以,你永远和心仪之人天各一方,你根本恨他入骨,又怎么谈得上毫无嫌隙”
“不要说了”
周浚浑身都在颤抖,他紧紧攥住地图,半晌,才 迸出一句,“你准备怎么做”
京城之中,皇帝离京日久,宫中也就没了往日的热闹和繁盛。
太后因襄王的公开投敌,气得搬入昭云宫退隐,每日只是吃斋礼佛,不闻世事,有前去请安的,也一律不见。
皇后因着林家出了这等丑事,也是心绪烦乱,无颜见人,她生来好强,如此伯父却为天下人不齿,她心中恼恨诅咒了万遍,却也无济于事。
这日她去探视太后,坐了一刻,太后便要念佛打坐,皇后只得怏怏而出,经过中庭,却见一名宫女正引着一人入内。
是静王
皇后对这位小叔,向来都有警惕之心,如今当面撞见,也只得含笑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宫门。
他又准备弄什么玄虚皇后如此思量着,半晌,才唤来心腹,道“请父亲大人进宫一趟。”
靖安公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缠绵逍遥,听得禀报不敢怠慢,匆匆入宫来,“父亲,外间对皇上北狩,可有什么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