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的一份。
是谁
在这繁华若梦的辉煌夜宴中,流出了,这淡而隐晦的,鲜血
齐妃也有些坐立不安,她偷偷斜眼身后,以眼角余光,窥视着晨露。
对这位尚仪,她是一百个佩服晨露不记前嫌,在她惊惶无助之时,暗中给她支招,让皇帝的宠爱,重新回到身边。
犹记得前日,芙蓉帐暖,深夜缠绵之后,元祈对她亲口笑道“你这个小辣椒性子,还真是改不了了,不过,怎样也是真性情”
这且不说,还有自己的父亲齐融,经过晨露几句点拨,立即改了策略,不仅与周浚关系缓和,她还听御书房当值的捎过话来,今晨皇上见了父亲的奏折,赞道此真老成谋国之言
这样一位运筹帷幄的女子,自己此刻,却对她隐隐生出恐惧。这种恐惧,仿佛是,幼年时候,在庙廊深处,见到的幽深鬼影
这位尚仪,她微笑着,态度恭敬的无懈可击,如此的完美,却隐隐,让她觉得不真实。
这让齐妃想起,幽幽月光下,冽嘴甜笑的森白人偶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器妃悚然而惊,她继续偷瞧着身后,全身都沁出冷汗
要论察颜观色,谁又能比得上,自小家中便有十几个姨娘的她呢
晨露眼清澈,仪态沉稳,正含笑听着太后说话,那笑容真挚,齐妃却觉得不寒而栗
朝服之下,那仿佛是被一张雪白人皮蒙着的,微笑着的,鬼魂
此时日光已然全消,殿内虽点了两排灯烛,却更显昏暗,重重低垂的帷幕被风吹拂,轻轻颤动,长长黑影如水一般流淌,在地下形成张牙舞爪的形象
这肃穆大殿,在此刻,竟如同森罗鬼蜮一般
四周的轻声笑语,齐妃也不能听见,她汗出如浆,轻轻呻吟一声,颓然伏于几案之上。
“齐妃娘娘,你身体有恙吗”
少女清冽的问话,从身后传来,齐妃回身望去,只见晨露一如往常,刚才的一切,仿佛全是自己的幻觉。
这时,殿外一阵轻微的喧哗,一位管事喜气洋洋的进来禀报“皇上和静王爷一起过来了”
太后欣悦,嘴上却笑着嗔怪“这两个孩子真不象话,到现在才来,看样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后就不能劳动他们的玉趾喽”
她说的有趣,众妃嫔笑得花枝乱颤,皇帝和静王大步走了进来,静王耳朵尖,已经听到了这句,他立马嬉皮笑脸的上前,也不参拜,只向着太后撒娇道“母后真是冤枉我了,我让家人把这劳什子搬来,又扯了皇兄题字,才磨蹭到现在。”
他示意身后从人把东西端过,众人凝看去,却是一道巨大卷轴,严严实实的封起,什么端倪也看不出。
静王亲手把封条打开,又让从人托着,一时之间,却见宣纸轻舒滑下,如流水一般重重叠叠,仔细看去,竟是一幅“千寿图”
所谓的千寿图,乃是由书法名家一至数名不等,以千种不同的字体、风范,写出一千个不同的“寿”字。
他恭谨递于太后眼前,太后凝端详,只见各个精彩,飘逸、厚重、狷狂、秀丽这一千个寿字,又有哪个是凡品更的是,它还聚集于同一卷轴之上。
卷轴末尾,一行小楷稳重端秀,太后一看便知,这是元祈御笔,她以画扇轻敲静王元祉的额头“小猴崽子,又去胡乱花钱我老太婆,用得着这么贵重的东西”
静王一脸无辜冤屈,苦着脸道“母后又敲我的头我不及皇兄聪明,定是您自小就敲的缘故这也没花多少钱,是我一个门人看着好,这才敬献的您贵为国母,普天之下,又有什么用不起,只当是儿子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元祈在他身后听着,不禁笑骂“你竟是胡扯,什么不及朕聪明,又扯上母后敲你额头这是轻巧画扇,又不是万斤巨石只这一幅千寿图,倒真是看的过母后便收下吧,这也是他一片虔心”
“你们都有虔心”太后笑得欢畅“我有你们这两个儿子,此生便不枉了”
注:红线隐娘都是唐传里的人物,属于女子中的侠巾帼。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生隙
静王仍是笑得精灵“母后瞧着好,儿臣心里就妥帖了哟,嫂子们都在这啊,小弟这厢有礼了”
他唱念俱佳的作戏子样,施了一礼,配着他华美极致的外表,半点不显油滑,只逗得嫔妃们娇笑不止,耳边听着他那一声“嫂子”,心中都很是受用。
晨露冷眼望着这位潇洒佻脱,玩世不恭的静王,想起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静王虽然口口声声母后,却实不是太后所生,他的生母惠妃,亦是出自门阀林家,从辈分上讲,是太后的堂妹,在他六岁时,感染时疾而薨。
他自小聪明绝世,三岁时就能咏诗,且言之有物,让太傅惊叹“此子非池中之物”,但年岁渐长,却耽于逸乐,做出好些荒唐事来,先帝几次都要重责,只是有太后这位嫡母袒护,总也无可奈何。
他生得如此风华,又是今上爱弟,正是京中闺秀梦里心仪的对象,只是他性情不定,总也不肯迎娶一位正妃,太后无奈,也只得由他只是那些风流逸事,也是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