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对她说“女孩子身上有伤,始终不好。”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就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为了考警校,为了将来当检察官,她和她身后整个庞大家族闹得天翻地覆,她的父母,她的亲人,除了反对,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这样关心的话。
未曾料到,这般动情动心的柔声细语,竟是由这个陌生男子口中说出来。
记得彼时她是多么激烈的女子,然而再激烈,亦抵不过柔爱二字。
冬来肃杀,季候风骤起云涌,一如多变人生,叫她从此对这个叫唐易的男人,透支了其后数十年的感情。
对唐易,她有感情,但亦有分寸,因为知道他救她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心。
这个残酷的现实还是后来唐劲告诉她的。
“简捷,不要对唐易用情,”唐劲劝她“唐易爱起一个女人来,可以很极端;连带着他的不爱,也变得极端。”
望向她受伤的眼,他告诉她真相“知道那一天,唐易为什么会救你吗因为那一天,是他母亲忌日,他不喜欢在他母亲忌日的当天见血,所以,他才会救你。也所以,他救你的时候,只叫他们滚,而没有动枪杀了那些人”
呵,是了,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了。
难怪那一天,他会出现在山林台阶上,因那里有他长眠于地下的母亲;也难怪那一天,他会一反心狠手辣的常态,对她温言细语,因他尚未从亲情祭奠中回魂。
她摇摇头,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在不爱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温柔”
时光流转。
简捷被他压在吧台边,胸腔受力,她喘着气,忽然缓缓开口。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唐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两年前,道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姓梁,靠放高利贷以及逼良为娼起家,丧尽天良,但倒也日渐强势,道上敢公然惹它的人很少。然而某一天,这股势力一夜之间就被全数灭口,总部被人一把火焚烧殆尽。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查出来,这么血腥的事究竟是谁做的。”
闻言,唐易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眼莫测高深。
简捷看着他,“后来我无意中知道一件事,因受梁家迫害而家破人亡的人家,包括当年的纪家。纪家的独生女,曾经也因此而被强迫进入风尘之地。是她一身清透的好才情,得到了夜店老板的怜惜,才得以保全肉
身清白,以劳役抵偿。而这位隶属于梁家势力内的夜店老板,也是唯一一个得以存活的梁家人。而我亦记得很清楚,梁家被灭口的那天,正是你母亲的忌日那天。”
她抬眼看他“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
“我知道是你,唐易,绝对是你,”她的声音里有十二万分的肯定“一夜之间把整个梁家全体灭口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再会有那种手段和暴力。”
简捷站直了身体,和他对视。
“你的原则是,不在母亲忌日见血。然而你却为了一个纪以宁,做了原本你从来不做的事。为什么纪以宁值得你这么做”
唐易放开她,直起身体,漫不经心地笑一笑。
“秘密。”
简捷咬牙,唇间挤出五个字“你简直疯了”
闻言,唐易忽然倾身向前。他把她圈死在了可控范围内,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吧台边,俯与她平视。他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妖艳入骨,像是调情,又像是威胁。她只见他眼里一片暗色,深不见底。
“是他们该死”
他缓缓开口,轻言细语,好温柔的语气,却字字暴力“差一点点,我最重要的以宁,就毁在他们手上。所以,那些碰过她的人,我一个也不想留”
原罪1
隔日,纪以宁起得很早。
清晨,还不到五点,天还蒙蒙亮,她便穿了衣服起了床。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尤其昨晚更甚,半梦半醒间,恍惚了一整晚,还来不及沉睡,天就亮了。
拿起一旁的衣服穿好,扣纽扣的时候,纪以宁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半边,他果然还是没有回来。纪以宁的嘴角悄然弯下去,一个轻微的动作,便是她失落的证据。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想起过去那么多日子里,唐易在清晨抱她的样子。柏拉图说,男人对女人的爱情不是在他对她做 爱的过程中体现的,而是之后共眠的欲 望中盛开的。于是每每当她在清晨转醒,看见他一整夜都把她安置在他的臂弯里不让她远离时,纪以宁心里总有说不出的缠恋涌上来。
唐易喜欢在她深睡时静静看她,于是每天清晨她醒来时,睁眼便能看到他那一双漂亮的眼,好似桃花欲开未开,转眼间春色便要铺天盖地,难收难管。
有时他就这样看她,有时他会直接覆上她的唇,什么也不说,单单挑起一个尾音,手指便滑入她的睡衣勾引起来。尚未清醒的她亦会在他身下呻吟一句我才刚醒啊,他便会笑一笑,用阴谋般的甜腥声音告诉她刚醒才好,现在才是我们的gc hour
在夜与昼交替的时间分界点上,唐易用分分寸寸的两年缠绵,让她彻底爱上了他给她的这一个gc hour。
不晓得这算不算自甘堕落,但他的确成功了,让她心甘情愿堕了进去。
纪以宁叠好被子,望了望因他一夜未归而空荡的位置,叹口气,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就走进浴室晨浴。
晨浴完毕下楼,纪以宁走进厨房,朝正在厨房忙忙碌碌做早餐的管家和其他人道声早安。
“大家早。”
看见她的身影,厨房里的几个人都有点惊诧“少夫人,这么早”
“恩,反正醒了就起来了。”纪以宁笑一笑,走进去和他们一起动手做事。
管家意味深长地发问“昨晚易少爷不在所以失眠了”
“”
纪以宁忍不住微红了脸,“没有”
算准她不擅长说谎,唐易又不在,于是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以眼进行赤 裸裸精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