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辆车的时速都到了一百二,甩了个尾停在了一个山坡下面,激起了一片尘沙。
昌城向着西北行车两个小时,明明没出地界却已经是荒无人烟。
江深解了安全带,下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朱砂抓住了江深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有什么用。”江深此时远比朱砂镇定,他强行解开了朱砂的安全带抱下来,朱砂在挣扎着,他按住了她,江承已经从车上下来,打开了副驾的门,江深直接把朱砂塞了进去。
朱砂一直在挣扎,“你放开我。”
江深把朱砂按到座位上,他的语气和动作貌似是平静的,“孙伟这个人我很了解,懦弱又无能,他想杀我怎么都杀了,他就是下不去手才抓了想想和天天,他儿子跟想想一样大,只要我上去,遂了他的愿,他不会伤害他们。”
朱砂似乎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要说为什么我不能送上门被他杀了反而连累想想和天天?朱砂,我是天天的爸爸,我也看着想想长大,我舍弃自己的命也会让他们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江深也十分痛恨自己,他宁可孙伟直接冲他来。
“不是连累孩子,只是你为什么当初不把他赶尽杀绝。”朱砂开了口。
江深忽然笑了一下,朱砂远比他狠戾,却也比他想的柔情。
他们终究在一起这么多年。
江深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他面对着江承,“看好她,孩子下来就让警察上去。”
“你自己注意安全。”江承无法再说更多。
“如果有什么岔子,照顾好他们。”江深的语气已经像是诀别。
事到临头,他只能把一切托付给江承。
江承对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希望是以江深之死作为告终,“带想想和天天回来。”
江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向着山顶而去。
山顶只有一间屋子,四处空旷,背山贴路,可防守可逃逸,是一处绑架的好场所。
江深把车停在开阔的地方,用车尾对着窗户,打开了后备箱,是满满的纸币。
江深对着屋子的窗户转了一圈,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武器,然后靠近了大门。
“孙伟,咱俩的事情不要祸及孩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里面的人声音嘶哑,“江董知道自己危险,保镖从不离身,那就不要怪我向孩子下手。”
江深小心地靠近了门口,屋内的景象让他咬紧了牙关,想想紧紧的抱着天天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背后隐在黑暗里的男人拿着刀抵在想想的脖子上。
想想的情木然,死死地搂着怀里的弟弟,在看到江深的一刹那,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江深对想想摆了个安抚的手势。
他对孙伟说,“我过来了,一个人,钱在后备箱里,你从窗户里应该能看见,现在把孩子放了。”
屋子的中间梁上吊着一根绳子,下面还摆着一个凳子。
“江深。”男人的声音嘶哑难听,“你现在走进来,自己站上去,把凳子踢了,我就放了这两个小兔崽子。”
朱砂看着前面的道路,面上是平静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死寂。
她第一次感觉是这样的无力,自己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抗,可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件事情谁也怪不了,不是江深母亲带着想想和天天出门照顾的不经心,也不是江深没有斩草除根留下的祸患。
这种无谓的怨怼都没有用,她只是想要她的孩子。
他们还那么小。
“如果想想和天天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朱砂忽然在江承的电话间隙中开了口。
江承来回联系着警方,确定了最后的地点。
还有周昱时,想想出事的事情他们不能瞒着周昱时,朱砂已经半崩溃了,江承紧咬牙关挺着去协调,周昱时声音的冷静掩不住他的颤抖。
“江深已经去交换孩子了。”江承告诉了周昱时。
周昱时眼前是一片血红,他深呼吸了一下,“我现在过去。”
江承挂了电话,转眼看见朱砂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他一把抢了过来,刀在手心里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朱砂。”他的语气里有隐匿的暴怒。
朱砂扫视过江承,“我是说如果。”
“他们不会有事,江深会带她们回来。”
朱砂细细的看着江承,“你很冷静,我不行。”
“冷静?”江承冷笑,事实上他也快疯了,“朱砂,那是我儿子,那是想想,他要是冲我来我现在也上去。”
可他不能,他不能承受一点激怒对方导致孩子受伤的风险,这不是逞孤胆英雄的时候。
事实上天天到底是谁的儿子,还是一个谜团。
除了姓氏可以确定之外,江天天的生物学父亲到底是谁并不明确。
可他和江深都没有去测,不想测。
江天天的到来是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
他们深知,只会有江天天一个了。
这就够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延续到第三代去,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所有的一切,江氏、承衍全都会是江天天的。
还有想想。
没有人不爱想想,想想这么些年一直跟着朱砂两地往返,他们是真真切切地看着想想长大的,他和江深为了想想对于周昱时的嫉妒,甚至不能以江天天的出生而告终。
想想始终是想想。
可是想想和天天,现在都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朱砂作为一个母亲充斥了无助的疯狂,而江深孤身去饲虎,他除了含血镇定下来,又能怎么办。
朱砂转过头看着前面抱住了手臂,“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