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刚才他和百草在一起的场景,再回想到那晚的宴会,婷宜不得不问。
廷晧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真的喜欢她”婷宜诧异。
“嗯。”
“为什么”婷宜更诧异。
“她就像是草原上一头倔强的小鹿,”唇角的笑容比机场上空的阳光耀眼,“很可爱。”
婷宜皱眉,说
“是 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觉得她可爱过。这个女孩子,很是自不量力。你还记得她刚到松柏道馆的时候,若白选择秀琴参赛,她居然敢质疑若白,还当众发怒。而且,她 很有心机,整天缠住初原哥哥,知道初原哥心软,就故意在初原面前装可怜。这三年,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她,她总是针对我,就像一块死要粘在我身上的牛皮 糖”而且就是因为她,害得她这次没能跟初原哥哥一起去韩国。
“你感觉到了被追赶的危险。”廷晧看她。
“不是危险,”婷宜挺直背脊,“是讨厌。”
“小婷,你不是也一直在追赶恩秀吗”廷晧松松的将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是如此,百草自然也是如此。不说脚法和技术,单从气度上来讲,你已经比恩秀逊色太多。你一次又一次挑战恩秀,恩艉从没有不耐烦过,她甚至还专门抽出了一段时间陪你练习,指点你。”
廷晧笑笑,说
“你自己想想,你对百草是什么样子”
婷宜窘迫了下,立刻又抿起嘴唇。
“我我宁可你喜欢恩秀,对恩秀,我是心服口服的。”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层上。
透过小小的窗户,能看到在脚下的朵朵白云,晓萤是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地拿出相机对着云层拍个不停,好久才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下来。她看了看机舱内,初原和若白坐在前两排的位置,两人在低声谈话。
“嘿嘿,我去换个座位。”
晓萤收起相机,示意还在望着机窗发呆的百草让她出去。
“哦。”
百草立即起身,困惑地说
“如果你想做过过道的位置,我可以跟你换。”
“才不,我要去跟初原师兄坐在一起,”晓萤眼中闪出贼光,“哼,什么保护初原师兄,不要被韩国美女追走。初原师兄又不是她的,我偏偏就要去跟初原师兄坐”
几分钟后。
若白从前排离开,坐到了百草身边。他沉默着看一份行程表,看得很专注,连空中小姐来派餐都没有分。百草帮他将餐盘接过来,放在他面前的小隔板上,又帮他要了热茶,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餐。
蛋糕软绵绵的,很好吃。
上面还有一抹白色的像果冻样的东西,但是比果冻浓,入口 滑溜溜,又一丝一丝的。
真好吃。
她意犹未尽地小心翼翼将熟料叉子上的最后一点蛋糕屑吃下去,满足地叹息一声,忽然,一份同样的蛋糕出现在她的餐盘上
“你吃了吧。”
若白淡淡地说,依旧看着行程表,在上面批注一些文字。
“你吃吧,很好吃的”生怕他不信,百草急忙郑重地说。
“我不喜欢吃甜甜的。”
不理会她用力解释说这个蛋糕一点也不甜但是很好吃的那些话,若白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行程表,说
“你应该听说过,韩国有一个称霸世界跆拳道界的天才少女,名字叫李恩秀。”
银色的莲花跑车行驶在机场高速。
“或者,你并不是喜欢百草,而只是一种移情作用”凝视着延皓英朗的侧面轮廓,婷宜若有所思,“我承认,百草身上有股韧劲,就像烧不尽烧不死的野草,无论有多大的压力,她都能挣扎着从土里冒出来。你喜欢的,只是她身上的这股不放弃的韧劲,而不是她本人,对吗”
延皓正要打开车内音响的手指顿了下。
“哥,你有没有后悔过”
婷宜内疚地说
“哥我一直很后悔如果我当初替你答应爸爸,如果我同意放弃,说不定爸爸会妥协的,你帮我争取了那么多,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帮上你哥,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延皓笑着按下音响,轻快欢乐的音乐流淌在车内,“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也不训练了,爸爸也绝不会同意我继续训练的。”
“那哥,你生爸爸的气吗”婷宜担心地看他,“爸爸用贤武道馆、用训练基地来威胁你”
车内只有音乐声。
“我可以理解爸爸,”望着前方似乎没有尽头的高速公路,廷晧握着方向盘,声音低黯,“如果我是爸爸,如果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赛场中重伤不治,可能我也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去参加同样的运动。”
婷宜沉默地心痛。
妈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小,是哥哥陪伴爸爸度过那个最痛苦的时期,她的印象中,只记得爸爸那时候一度也病得很重,她很害怕,怕爸爸也要跟着妈妈一起去天国了。自从妈妈去世后,哥哥好像忽然间就变成大人,后来更是把整个家都撑了起来,照顾爸爸,照顾外公,照顾她,照顾公司。
“哥,如果你真的喜欢百草”婷宜抿了抿嘴唇,虽然心里还是不乐意,“我可以试着接受她。”
廷晧笑了,说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加紧训练,不要让外公失望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对百草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否真的如小婷所说,是因为不甘心放弃他那样深爱的跆拳道,才喜欢上那个倔强的小姑娘,还是,长年习练跆拳道使得他有种异的直觉,能够感觉到若白、初原和百草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然而无论究竟是怎样。
贻误时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优秀的跆拳道选手身上。
飞机缓缓降落在首尔机场。
蔚蓝的天空,一丝丝白云,跟在队伍里,百草仰头望去,见前面郁郁葱葱的山腰上有一道长长的高耸入云的石阶。石阶是由黑色的石板铺成。极陡,每一阶又窄又高,经过风吹日晒的洗礼,石板已经斑驳开裂,踏上去却滑腻细润,似乎曾经被无数的弟子走过。
远远地。
能看到石阶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