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陈局长办公室的门口,杜枫深呼吸一口,伸手敲响了门。龙腾小说 ltxs520.com
“请进。”听到里边传出客气不失严肃的回应,杜枫推门而入,点头礼貌叫了一声:“陈局长。”一边随手关上门。
陈国斌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下漆面有些掉落的办公桌对面的一张老式木椅(他自己也是坐这种椅子),“小杜,坐。”抬头扫过一眼,他的目光继续落在一份旅游资料上。
“好的。”杜枫走过来,恭敬地坐下,挺直腰杆,连椅子靠背都没挨,目光中隐有一丝决然之色,等待陈局长的发落。他当然清楚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张组长前面已经找他严肃地谈过,从她的语气,杜枫感觉到这次自己只怕会成为典型,用于教育和警示别人。事实上,局里挪用公款的现象并不少,其中一些更是有去无回,只是数额普遍不大——旅游局的家底实在不够殷实。
一小会后,陈国斌把目光从资料上移开,盯着杜枫并没有躲躲闪闪的眼睛,淡淡地问:“小杜,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吗?”
“知道。”杜枫点了下头,坦然地回:“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陈国斌心里有些感慨,什么都跟组织挂钩,那还要法律做什么?对于这种特色,他却也没有多想,所谓人在组织,身不由己。陈国斌不置可否地道:“你说一下事件经过吧。”
“……好朋友的妹妹在香雅医院急着等钱做手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当时我来不及考虑,就从股里拿了一万块钱急忙赶去省城,垫付五千块,让朋友的妹妹成功做了手术。回来之后,我没有声张,借了不少地方,把钱填了回来。然后……被人举报了,张组长找我谈过,情况就是这样。”
杜枫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略顿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坚毅:“我对组织上的处理结果没有任何怨言,对自己做过的事也不后悔,如果还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仍会如此,但事后我会主动向组织交代。”
陈国斌沉默了片刻,“谁举报的,你知道吗?”
杜枫微微一愣,“钟股长正在积极活动,要调去市里工作,他的爱人在那。这事他就和我们股的人说过。”
“哦?”陈国斌心里感到有点意思,沉吟小会殷切地道:“小杜,你先回去吧。在组织上的决定没有正式作出之前,安心工作,不要胡思乱想。到时不管组织上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你都要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对别人的心思在以好的方面揣摩的同时,也不能忘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一定会记住陈局长的教诲。”杜枫感激地点头,对陈局长的好感大大上升了一个层次,同时隐隐感觉到,自己这次未必一定得卷铺盖走人,而从此与官场绝缘。他有了一点新的期待,但对任何结果都作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被开除了,他打算去南方沿海闯荡。
“嗯,去吧。”
门被出去的杜枫关上,陈国斌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对于有担当的杜枫,陈国斌自然是欣赏的,他并不喜欢谨小慎微的人。
而坪江县旅游局目前虽然还只是一个次要的无关紧要的局,编制人员并不多,表面上比较平静,但暗流却也不少。官场上的黑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在坪江这个地方则比较严重,有点犬牙交错的意味。就连这么一个才几毛钱的边缘化的旅游局,也卷入了派系整体战之中。
陈国斌却是知道,资源开发股连同钟股长在内一共就三个人,除去钟股长和杜枫,另外只有一个他不太顺眼的公子哥型的年轻小伙,叫做萧庆,听说老子是农业局的局长。至于那个农业局,陈国斌则正好听过传闻,却是以县委书记为核心的外地派的传统地盘。再想到华英雄和梁富强两位副局长的不对板,局面就比较清晰了。
回想那次在321县道顶撞徐市长时,就在一旁站着的伍书记脸上那波澜不惊的表情,陈国斌略有不屑,比起陈正南光明正大地搞阳谋搞得别人没脾气,其实就不算什么了。虽然现在官场经验还比较缺乏,陈国斌却是能够感觉到,同样是县委书记,陈正南的层次比坪江的伍书记可要高出不少,双方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事实上,两地截然不同的局面也充分说明了这点。
而对坪江本地派和外地派这种大规模拉帮结派的做法,陈国斌亦不以为然。摊子拉得越大,固然势力越大,但其实也越麻烦,有点连坐意味。相比之下,容易被抓住并充分利用的小辫子也势必多得多,千里江堤容易溃于蚁穴。陈国斌认为死党应该越少越好,求质量而不求数量,对于其余,则只需保持一种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松散联盟即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周三下午,周曼玉打来了电话,语气中掩不住一丝激动:“陈局长,你快过来一下,有戏了。”
陈国斌甚感好笑,这位泼妇局长有时的表现就像小学生,有时倒像个大人,特别是在人多的场合。他淡定地回:“知道了,这就来。”
他很快来到周局长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周曼玉仍觉不够,催道:“把门反锁!”就好象里边有超级宝藏一样。
陈国斌摇了摇头,顺手反锁,甚是随意地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瞪了一眼:“你就这么不注意一下影响?”
“哼。”周曼玉白眼不屑,“你还敢打我的主意不成?小心你老婆管不死你!”小样!
“周局长,你这嘴巴能不能正经一点?”陈国斌脸上立即严肃起来,“你老把我老婆挂在嘴上是什么意思?你嫉妒啊?自己找不到男人,关别人屁事!”
“我找不到男人?”周曼玉一脸高度激动,差点跳了起来,又甚是不屑地哼道:“排队的男人从街头都能排到街尾,我才懒得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