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就带我去考察一下。”赵雅琴趁热打铁,马上又皱眉:“不行,明天我还有工作要处理。还是下周吧?”
“行,那就下周!”陈国斌爽快地答应下来,又继续说道:“旅游项目想要真正打造出特色,就必须舍得投入本钱。在资金有限时,则需要高度集中,不可随便分散。像坪江目前计划的旅游项目太多了,这是不切实际的,我认为最好是重点单抓这个漂流项目,其余的宣传一下撑个门面就行,事实上,这些没有多少人工痕迹的景区,反而更适合保持它的原本风貌,相当难得。另外,漂流项目应有科学的全局规划,把工程分成几期,留有充足的发展空间,同时能以游养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赵雅琴猛然冒了一句。
“死过一回,很多事突然就能看明白了。”陈国斌漫不经心地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哦!”赵雅琴疑心顿减,这也是她第一次听他亲口说,他前后的表现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对了。”陈国斌马上移开话题,“雅琴,你身为一县之长,把工作重心放在旅游上,这似乎不太合适。”
“你以为我想这样?”赵雅琴心里有气,“县里那么多局,我根本插不进手。现在能插得了手的,也就旅游局比较适合。坪江的局面想必你也知道一点,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话虽如此,但做事仍要讲究步骤,不能太心急。”陈国斌不置可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用你说!”赵雅琴语气忽然冷了几分,“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陈国斌摇头一笑,暂时不再多说。事实上,先前能与赵雅琴心平气和地说这么多话,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陈国斌并不会因此而认为她会真的转性。
而至于今天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么多,陈国斌则是不想热情有余、全局欠缺的她走太多的弯路。
在之字路上不知转过多少个弯后,终于抵达半山的一处亭子。这个亭子突出山体一侧,边上设有铁栏杆,下方非常陡峭,视野格外开阔。
在亭子边停好车后,俩人摘掉了头盔,虽未见有其余人的影子,赵雅琴仍然持重地戴上了黑色墨镜。
望着不远外的栏杆,陈国斌心里又是陡然一紧,悬崖曾经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事隔三年,两次在悬崖边的生离死别,让他不堪回首。
赵雅琴率先走了过去,感觉到身后的他似乎有点异常,便回头望来,“你怎么了?”
陈国斌一笑:“没什么,想起一点事而已。”抬脚坦然走了过去。
俩人默契地离了一米远,分别扶着栏杆俯瞰,九九八十一弯的白色丝带,让人很难想象这就是上山的天路。
山前则是小起伏的大片丘陵地,郁郁葱葱,夹杂着尚未插秧的一片片水田,此外还有不计其数的传统村庄镶嵌其间,为典型的南方农村风貌。
而在更远外,方形格局的楠江镇看着仅有巴掌大小,六号国道上寥寥可数的车影亦隐约可见。
赵雅琴一边观察一边沉思,这些都是她责任范围内的广袤“战场”。由于居高临下,所能看到的范围自然特别宽,不禁让赵雅琴感到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
陈国斌则一不留神又想起那些往事,心里顿时涌出一阵伤痛。强忍着深呼吸几口后,他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仍有一点湿润。
事实上,这次陈国斌坚持要亲自驾车陪同,就是不愿再重复历史的悲剧,他很难再承受类似的过错,尽管对于赵雅琴,他主要只是为了平息脑海中的那些激烈痕迹。
然而,痕迹就是痕迹,它对人的情感是有强烈影响的。对陈国斌来说,这是一种不小的折磨,他现在只想尽量把折磨变成一种轻松的习惯。人,不能老是折磨自己。所以他对赵雅琴的态度有了相当改观。
一阵汽车的马达声,打断了赵雅琴的思路,她奇怪地朝下边的一个弯道望去,赫然发现一辆崭新的白色越野车,正在迎坡快速驶上。陈国斌则老早就已发现了这辆车,直叹碰上了这个时代还比较稀奇的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