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哈哈一笑,“带上来。永宁王这一次给本宫带来什么礼物?”
“请殿下一观。”张瑄微笑不语。
李亨身边的太监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物,毕恭毕敬地摆在了李亨的案桌上。
此物似箭矢又非箭矢,前端有引线,铁质的箭杆下方捆绑着一个圆柱形的火龘药包。
李亨好奇地打量着此物,然后探手抓起来,端详半天,才向张瑄笑道,“永宁王,此为何物?”
建宁王李倓终于算是逮到说话的机会了,起身笑着插话道,“父亲,这便是永宁王研创的火器之一,名为神火飞鸦。此物点燃发射,用千军万马之中,爆炸燃烧,威力无穷。吐蕃军马可是被永宁王的神火飞鸦吓破了胆。”
“这就是火器?神火飞鸦,当真是好名字!”李亨兴奋地捏了捏火箭,望着张瑄笑道,“永宁王真是我大唐天下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有此种火器在,我大唐军马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殿下,这是臣无意中嬉游偶的的玩物,臣在陇朔略加试验,制作了一些半成品,拿吐蕃人几次试验,威力还算尚可。”张瑄微微一笑,突然躬身深拜了下去,“臣没有及时向朝廷和殿下禀报火器之术,引起议论纷纷,还请殿下恕罪!”
李亨深深凝望着张瑄,隐约猜出了张瑄的真正用意,便笑着故作什么都看不懂,配合张瑄将这场戏演了下去。
“哎,永宁王发明火器,有大功于社稷江山,何罪之有?本宫早就与众臣说了,永宁王一心为国,怎么可能藏私不报?”
“殿下,火器威力无穷,堪称大唐国器。臣之所以未能及时上报朝廷,一方面在于,火器之术还很不成熟,臣一直在进一步的完善研制当中,若是草率推广,很可能伤敌不成反伤己身;另一方面,火器之术事关大唐国本,必须要列为重大机密,若是大张旗鼓,必为四方蛮夷窃取仿造,到了那个时候,我军便无任何优势可言。”
“因此,臣在于殿下的密报中便说明了这一点。”
李亨点了点头,“嗯,不错,本宫也觉得永宁王所言甚是。子瞻啊,不知这火器之术,多久可由朝廷全面制造用于军中?”
张瑄与李亨相视一笑,挥了挥手道,“殿下,至多两年。臣可以保证,两年之后,我大唐军马皆可装备火器。只是火器制造成本高昂,来之不易,我大唐数十万兵马全部装备不太可能,只能在各军中组建火器营。”
“好,很好!”李亨挥舞着手里的神火飞鸦,霍然起身大声道,“火器之事关乎国运,不可怠慢。传诏,朝廷即日组建火器司,暂驻灵州,负责火器之事。一应钱粮用度,户部、兵部、工部通力配合,不得有误。”
听李亨如此诏命,张瑄心头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火器之术单凭陇朔之力来制作研发,力有不逮,必须要调动全国之力。而要保住机密又由朝廷出钱出物,朝廷肯定要设立专门的衙门来署理此事。而为了不至于泄密,这个直归朝廷管辖的衙门必须要放在灵州,处在张瑄的控制中。
这是张瑄在前几次的密报中跟李亨禀报过的。李亨既然同意如此,显然就是认同了张瑄的观点。
在安禄山贼患未平之前,火器暂不推而广之。
既然火器司衙门都准备成龘立了,所谓张瑄私造火器图谋不轨的构陷也就不了了之。先前跟着张继勇和陈玄礼疯狂弹劾参奏张瑄的十几个文武官员,见状不由大为失望,却又不敢当场质疑,只得默然垂下头去。
张继勇已经被罢龘免了,剩下一个陈玄礼孤掌难鸣,所谓的“太龘子党”有作鸟兽散的迹象。
张瑄淡然笑着,环视众人,有人不敢正视他的眼神,而多数人则投来热切的一瞥。
就在这时,准太子李豫突然再次起身沉声道,“父亲,儿臣以为,火器之事事关重大,朝廷火器司不宜放在灵州,应在长安为妥。”
“火器司远在灵州,朝廷很难调度,而且,朝廷重事由陇朔大都督府兼管,也不符合规制。”
李豫这话一出口,李亨皱了皱眉,张瑄则面无表情。
他早就料定,此事不会那么顺利,所以才在张继勇被罢官免职之后趁机提出;而纵然如此,还是会有人站出来唱反调,这是必然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李豫。
“看起来,这个未来的小皇帝对自己很有意见啊……”张瑄心里暗暗冷笑了起来,“本来就是老子弄出来的东西,坐享其成还唧唧歪歪什么?”
杨国忠则鄙夷地扫了李豫一眼,心道这火器本来就是张瑄的东西,火器司放在长安,就不受他控制了?幼稚之极!
而那些因为张继勇被打压而被迫沉默下去的“太龘子党”,见李亨的长子李豫挺身而出,不由都有些兴奋地抬头来望着李豫,目光变得极其热烈。
李豫要接张继勇的班,挑起太龘子党的大梁?张瑄嘴角轻轻一抽,却是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