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他们做错了,毕竟并非人人都是圣贤,都有大慈悲。
只是须得承认,愿意对别人伸手相助的人,总该是好的。
沈炼独自立于远处,今天没有下雪了,天还很冷,可是沈炼感觉不到冷的痛苦,小寻和阡陌也感觉不到。
那些衣衫褴褛的贫苦人能感受到,他们在棚户区抱团取火。
纵然沈炼他们不冷,也留了三间独立的小屋出来,供他们自己住,七秀不能理解,可沈炼有所解释,发善心不能因此而委屈自己。
他认为唯有对自己善,才能理所应当对别人善,而非先对别人善,苛刻了自己。这似乎及不上之前慧可断臂的伟大,但沈炼想做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他也只是劝了劝七秀,不过七秀很听他的话。
沈炼觉得自己离还丹只有一步之遥,又仿佛远在天边,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水中月,明明在眼前,却又触摸不到。
镜花水月,如梦如幻,不带一分真实。
沈炼不知道如何才能迈出这一步,或许他也要等许多年后,然后再某个时刻,如陈剑眉那样,突然就悟了,也或许如三问道人那样,直到坐化。
远处是篝火,天上是繁星,新月如眉,他听到了宋青衣的打坐调息声,也听到了七秀低念佛经,那些平凡人在棚户里,叨扰家常。
他的灵觉如今愈发敏锐,察照周围的事物,愈发精细,且能清清楚楚的分析。
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半分关系,沈炼忽然想做些没有什么目的的事,不去想他如今修为的困境。
他在此冷夜下,毫无目的走着,长街上人已经很少,家家户户闭着门,他路过了醉仙居,里面还很热闹,沈炼突然很想喝酒。
他平生喝酒的时候很少,真正喝痛快的那次,便是在他将要离开沈家去求仙访道之前的一个夜晚,和白玉飞痛痛快快喝了一场酒。
沈炼还记得白玉飞怎么说他,‘你是一个不够痛快的人’。
过了好些年,沈炼觉得自己有了许多变化,但还有许多没有变化。
他决绝,但没还到陈剑眉那般;他坚毅,但慧可更加坚毅,可他还是沈炼啊。
依然是沈炼的沈炼,并没有在醉仙居门口驻足,也没有进去,他要去喝酒,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喝,因为这个店很大,人也很多,也很喧嚣。
若兮喜欢喧嚣和热闹,沈炼偏爱安静。
想到若兮,沈炼更想喝酒了。
往前过了大约七个店铺,是一个小酒馆,恰好没有打烊。
沈炼进去后,就成了店里的唯一一个客人,当然这也并没有什么优待。
酒馆由一个老人在经营,看起来年纪在六十岁左右,脸上褶子很多,以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言,算是高寿了。
他看起来腿脚还利索,只是没有什么热情,料来也是这里生意不好的缘故。至于为什么这里生意不好,以沈炼的目光可以看出,这里的桌椅已经很破旧了,只是老人还擦拭的很干净,店里也算得上整洁。
他叫了一壶酒,倒在杯子慢慢喝。
这壶酒没喝到一半,店里又来了一个人。
在寒冬冷夜里,这人穿的是白色百褶裙,风动衣裙,人若天仙,她的藕臂若隐若现,肌肤十分雪白,身材绝对是黄金分割的比例,胸前的起伏,总是恰到好处的惹人琦思。
论姿容沈炼也没见过几个能胜过她,这个女子他偏偏还认识。
照理说他是该动手,此时又懒得动手。
她款款而来,没有刻意扭动腰~肢,惹人遐思的暗香阵阵袭来,落座在沈炼对面。沈炼只见到眼前的女子笑意盈盈,眼波满是秋水,动人心弦。
随后女子拍了拍细腻如玉的手,对那老人说道:“老伯给我来个小火炉,我要温酒用,再来一盘牛肉,一盘白肉,一碟花生米,顺便再来两壶酒,还有一个杯子。”女子的声音,就像是空山流泉,击打岩石,又似珠落玉碎,清脆动听。
酒菜上的很快,看来即使生意再不好的酒家,也是常备着酒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