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浙江巡抚标营先期返回杭州,经过休整后前往诸暨,时刻准备南下义乌;而绍兴绿营的那一个协则集结于嵊县一带,堵住明军向四明山那片曾经的老巢逃窜的道路即可。
如此算来,参与围剿的清军只战兵就超过万人,其中更是不乏督标、抚标这样的精锐,这样大的场面在近年来也就仅次于前不久的那场舟山之战了,想要战胜这支小规模的明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根据马进宝这些年来的人生智慧。此番本就是他遵从军令前往台州才被这伙明军趁虚而入,只要能够将其歼灭,甚至只是赶跑,凭借着无往不利的银弹攻势,也足以堵住那些拥有话语权的嘴巴。到时候,什么激起民变的大罪,那还叫个事儿!
至于李之芳口中的那个什么民心,马进宝是根本不会相信其存在的。清军在辽东的作为。入关以及南下的作为,哪一样得了民心。眼下还不是占据中国十之八九?
只要兵强马壮,只要用血腥的杀戮来震慑住那些拥有话语权的士绅大户,就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民心的事情。至于那些升斗草民,则是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只是士绅大户的附庸罢了,完全不值一提。
重新估算了一番手中的实力。马进宝不由得庆幸了一番,这些年他从未在孝敬上官的事情上吝啬过,此番虽说被申斥了一番,陈锦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保证只要消灭了这股明军就可以帮他洗脱罪名。
如此,只要能够消灭这支明军。这金华府还是他马进宝的天下!
………………
永历五年九月二十一,分别前往各地的执行军事任务的清军早已出发,就连本地驻防的宁波绿营兵也大多南下协防,反倒是一队来自于重建的提标左营的人马进驻宁波府城鄞县,以为定海提标营主力的侧翼。
鄞县的西门名为望京门,取的是遥望京城不忘皇恩之意。望京门乃是一座水门,西塘河穿门而过进入鄞县县城,乃是鄞县重要的水道之一。
清军南下之前,河上码头林立,两岸商贸繁华,舟舸云集,水利设施完备。引用《飘海录》中的一段话:
“自府城至此十余里间,江之两岸,市肆、舸舰坌集如云。过此后,松篁橙桔夹岸成林。又过茶亭、景安铺、继锦乡、俞氏贞节门,至西镇桥,桥高大。所过又有二大桥,至西坝厅。坝之两岸筑堤,以石断流为堰,使与外江不得相通,两旁设机械,以竹绹为缆,挽舟而过。”分明就是一副江南水乡在太平年代的风情画卷。
可是眼下,曾经穿梭如织的船舶早已只剩下三三两两,商铺凋零破败,就连水利设施也年久失修,再不复当年的那份繁华。
城门外远处泊在岸边的一艘乌篷船里,陆宇火鼎【注1】攥着拳头,指甲已经嵌入了皮肉之中,目呲欲裂的遥望着远处的城门。而他的目光延伸开来直至终点,却是一颗束着发的首级挂在了城门的之上。
凝视了那颗人头片刻,陆宇火鼎又观察了一番城头清军的动向,便退入了乌篷的阴影之中。片刻之后,一个带着斗笠,打扮颇有些像是渔夫的汉子提着一个早已空空如也的竹篓自远处走来,行至岸边,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渔船,将竹篓扔在一旁,也潜入到阴影中去。
“如何?”
“陆观察,这两日城头的那些鞑子巡视比之先前也大有不及,大抵是时日长了,开始松懈了的缘故。”
“如此就好。”
陆宇火鼎曾在鲁监国朝有观察副使的官衔,而与他说话的那个渔夫,叫做江汉,乃是钱肃乐的一个部将。清军南下时陆宇火鼎与六狂生的其他五人邀请因病归家的刑部员外郎钱肃乐一同起兵反清,那时就与此人相识。
二人此番在此,为的不是其他,正是刚刚陆宇火鼎注视过的那颗首级。这颗首级挂在这里已经超过一个月了,期间陆宇火鼎几次想要将其从城头弄下来,可是清军看守得实在太过严格,远不是像历次悬尸或是悬首时那般,以至于始终未能成行。
陆宇火鼎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可正式这个原因,直接导致了他到现在还无法得手。只能看着首级日夜挂在鄞县西城门上,饱受着风吹雨打,使忠臣义士不能安息于地下,也使得他的内心饱受折磨。
商议了片刻,那江汉便从乌篷中走出,撑起摇橹准备向远处划去。借着乌篷的小窗,陆宇火鼎再次凝视城门处挂着的那颗首级,似乎是在许下什么誓言一般。可是当他收回视线准备关上小窗之时,却看到河对岸的一个身影正向着那首级磕头行礼。
那颗首级的主人曾在浙东为方圆数百里的百姓撑起一片乱世之中的净土,可谓活民无算。这些日子以来陆宇火鼎也很是看到过几次如这般在远处遥遥拜祭之人,只是此番看到的这个身影却颇有些眼熟。(未完待续。)
ps:【注1】:陆宇火鼎,火和鼎是一个字,火字旁一个鼎字,这个字实在打不出来,有记载此人的史书中也都是这样书写的,故文中只得如此。(这段话不算字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