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德有些尴尬:“小师弟,你好。”
葛再兴早就知道徐小乐是冲着他来的,只求师父不要上当。听到师父一声“小师弟”,心中一沉,自己喊他“师叔”却是逃不掉的了。
果不其然,徐小乐望向葛再兴,笑吟吟地等他叫人。
葛再兴咬住舌头不肯叫。
徐小乐偏了偏头,假意揉了揉眼睛:“师兄啊,这位是……”
朱嘉德知道这两人是杠上了,干咳一声,示意葛再兴别意气用事。天地人伦,辈分压倒一切,你年纪大就可以不讲辈分了?聚族而居的村子里,五六十岁的老头叫三四岁毛孩子作爷爷的,不也是常有的事么。
葛再兴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师叔。”
徐小乐不乐意了,一昂头:“师叔就是师叔,还分什么大师叔、小师叔、不大不小师叔么?重叫!”
葛再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不就是有一次不肯出诊么?你至于这么针对我?何况我没出诊,不也促成了你跟李西墙的师徒之缘?
一念及此,葛再兴恨不得打自己一记耳光:说到底还是自己作死呐!
平可佳凑了过来,饶有兴致道:“小乐,原来你辈分这么高!”
葛再兴就接过话头:“辈分高算什么。”
徐小乐嘿嘿一笑:“辈分高不算什么,关键还是得医术高。”
葛再兴很不服气徐小乐,总是标榜自己医术比人家高!
他很想找个机会打打徐小乐的脸,好叫徐小乐清醒一下。可医术这东西跟武术不一样。武术高低,打一架就知道了;跟文采也不一样,文采高低,写文章让大家读一读也就知道了。
医术高低怎么说?再高明的医生,总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再平庸的大夫,总有药到病除的时候。
只有积年累月有了大量的病案在手,才能大致衡量出医术水平高低呀。
你徐小乐哪里来的信心说自己医术高明,说人家医术平庸?
葛再兴这些肺腑之言已经存了很久,此刻被徐小乐一逼,也不管师父在旁边,嘴一秃噜就全都吐露出来。说得真是闻者伤心,听者含泪,简直幽怨至极。
徐小乐笑呵呵听他说完心里话,悠悠道:“那你说我爹是苏州排名前三甲的庸医,凭的是什么?你知道他看了多少病人?那些病人又是什么症候、能不能治?信口开河这门手艺,师叔我可是从你这位师侄身上学来的呀。”
葛再兴浑身发冷:大家都是那么说你爹的,你就盯着我?还敢再记仇一点么!
徐小乐负着手,在葛再兴面前踱步,道:“葛师侄进去看过了么?”
朱嘉德已经不忍心看自己的爱徒再窘迫下去了,接过这支离破碎的局面,道:“我已经去看了,也看了小师弟你开的方子。”
徐小乐站定,问道:“师兄以为如何?”
朱嘉德不置可否。他现在不敢评价徐小乐的方子,因为在他看来,病人能治好的可能性极低,即便这个方子有效,能有多大的效果却不好说。无论现在如何表态,都有转头被打脸的危险。
朱嘉德就说:“黄老爷的病,我是看不来的。不过我对师弟所言的‘阴阳虚实表里寒热’这八个字倒是很有些兴趣,愿求教于师弟。”
徐小乐乐了:“师兄你医术平平,眼光挺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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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