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侍立的那个女孩儿,看到楚扬这个样子,也不奇怪。在她看来,她家的夫人在创作曲子的时候,也经常是这样的。只是她有些好奇,夫人居然给这个少年出了这样的题目,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她家夫人的音律造诣天下无双,有谁配得上和她和上一曲?那些外面的那些所谓大师、音乐家,在她听来都不值一提。如果不是这一次夫人执意要出世寻那件宝物,她才不愿意来这世俗世界。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比不上门派的仙山福地,传闻当今的人世间污秽不堪,她原来还不是太相信,现在看来,果然是了。
这个少年,虽然看上去也有些灵气慧根,但比起门派里那些才俊,却又是差得远了。夫人的曲子,意境何等之高,就连大长老都赞叹不止,又怎么会是这些俗世中人能够对得出的?
楚扬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个看上去恭敬礼貌的侍女,脑子里已经转了这么多的念头?酝酿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间,那条旋律在楚扬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抬腕拿起一管羊毫小楷,伸笔在砚台里轻灵的打了个滚儿,让笔身吸足了墨,又探了探。楚扬这套动作做得流畅自如,如行云流水。如果有书法大家在一旁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怕也会忍不住赞叹一声,好舒展的架子!
其实,音画同源,到了“道”的境界上,都讲究一个“气韵”。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著名的音乐家,往往都写得一笔不错的书法的缘故,而那些书画家们,业余时间玩玩音律之事,意境也大多不俗。那些央视的主持人们,平日里普通话说得好,偶尔唱唱歌,你会发现他们其实水平也都不低。所谓“万法同源,殊途同归”,艺术的东西都有其相通之处的。
楚扬的书法,虽然没有刻意去练过,但也受过师父洛晴的指点,小的时候也没少抄过师六睥“华音决”,虽然五尊大陆的文字,用笔都和这个世界多有不同,但道是相通的。所以楚扬在继承了前世的那些汉字的记忆后,上手再写,马上意境就有了不同!
铺开那张写了一半的乐谱,楚扬悬腕其上,深思片刻,再次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之后,落笔便写!
笔尖接触宣纸的纸面,稍停即走,落纸如云烟,一行行遒劲洒脱的行楷,便跃然纸上!
“尺尺六凡凡乙……”楚扬笔走龙蛇,写起这生僻的工尺谱来,一点也不含糊。这玩艺儿对于普通作曲家来说或许很难,因为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用这种玩艺儿记谱了,不过对于他来说,用工尺谱和用五线谱、简谱的区别真心不大。
侍女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个少年落笔,续写着夫人的作品。一开始的时候还偶尔随意看上一眼,慢慢的,她的视线便再也离不开那纸面了。
落笔生风,笔走龙蛇!单是看这少年写字,便让人觉得已经有一种音乐的韵律在里面了。那种停走之间的顿挫,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到后来,她发觉自己竟是有些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写字的节奏,被带动起了浑身的气血!
能够跟着碧夫人这样的人物左右,侍女对音律的见识也自不凡。这段乐谱她早已熟悉非常,此番楚扬续写,那后面的乐谱被她看在眼里,顿时便化成了曲子的旋律。她默默在心里对比着两段乐曲的优劣,惊讶的发现似乎那少年写的部分,更要动人些。那种灵动飘渺的感觉,直欲破纸而出!
楚扬挥豪落纸如云烟,在已经有了腹稿的情况之下,续上这半首筝曲,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上。当他轻轻用笔点了一个圈,标注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之后,轻轻将笔搁到了一旁,眼望着旁边那位一脸好奇之色的侍女,笑着说道:“姑娘,我写好了,可以拿给你家夫人看了。”
“哦?写好了?这么快就好了?”被楚扬这么一叫,还在死死盯着纸面看的侍女,回过了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不过随即她便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甚是不妥,连忙又冲楚扬施了一礼说道:“公子请稍候,我这就把这曲谱拿给夫人。”
说着,她轻轻地又拿过一张洁白的没有写过字的宣纸,轻轻压到了刚刚楚扬写过的部分,将那些没有干透的墨汁吸了去,这才小心的拿起那筝谱,折了两折,转身进了后面。
“夫人,这是楚公子续的筝曲,请夫人过目。”一间雅致的房间里,刚刚那位拿走了楚扬乐谱的侍女,此刻正双手捧着那张乐谱,轻声禀报着。
一位中年美妇,正慵懒地半躺在一张牙床之上,微闭秀目。
听得侍女禀报,她缓缓睁开双目,露出如一汪秋水般的美眸,两瓣薄薄的朱唇乍分之下,一声销魂软糯的声音响起。
“拿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