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何事?”僧王爷傲然问道。
“担心军粮城。”胜保很严肃的回答道:“军粮城乃我军屯粮之所,又位于海河之北,洋鬼子在北塘登陆之后,军粮城便处于了洋鬼子的直接威胁之下。倘若有汉奸卖国,向洋人泄露了这一机要,只恐洋人会对军粮城生出歹心。”
虽然很不喜欢胜保,但僧王爷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满蒙将士不怕,就怕有什么汉蛮子贪生怕死,向洋人告密卖国求荣,让洋人抢去了肃中堂从旗人嘴里抠出来的粮食。”
顺便交代一句,因为漕运断绝,京仓空虚,肃顺不顾所有旗人的唾骂指责,已经砍了所有八旗子弟的铁杆庄稼,把粮食军饷用来供应前线。
“王爷放心。”胜保毫不犹豫的起身行礼,向僧王爷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朗声说道:“末将斗胆,请率一军助守军粮城,倘若军粮城有失,乞斩首级!”
见胜保跪下请令,曾经不止一次被迫向胜保行礼的僧王爷心中大悦,没做任何犹豫就点头说道:“好,你即刻率领本部兵马增援军粮城,一定要保证军粮城的安全!”
“扎!”
胜保大声领命,又拱了拱手后,立即起身出帐去执行命令。结果也是在看到胜保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时,僧王爷才突然醒过味来,暗道:“不对!这个狗奴才没这么好心,本王上当了!这个狗奴才肯定是怕老夫记挂前仇,逼着他担任前锋去和洋鬼子正面硬拼,所以才主动请令去守军粮城,不给本王借刀杀人的机会。”
僧王爷毕竟是僧王爷,不是满肚子鸡鸣狗盗的胜保和吴小买办,即便发现上了当,在话已出口的情况下,爱面子的僧王爷还是没有把胜保叫回来收回成命。不过也还好,僧王爷手底下目前有的是可以充当炮灰的汉人将领,在上一次大沽口战役中建立奇功的直隶提督史荣椿和大沽协领龙汝元,早就被僧王爷分别安置在了大沽和塘沽最前线,有他们顶在前面,僧王爷不愁交战时没有炮灰吸引洋人水陆两路的主要火力。
在北塘登陆后的英法联军并没有立即向清军发起进攻,火线调任礼部尚书的瑞麟也依然领着恒福不断与英法联军联络,尝试于谈判手段结束事端。然而因为双方各自开出的条件悬殊巨大的缘故,谈判始终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扯了一段时间的皮后,彻底失去了耐心的英法联军还直接向满清朝廷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满清朝廷在三天之内无条件接受他们提出的所有条约要求,否则就要向清军发起进攻!
担心洋人说得出做得到,瑞麟和恒福只能是一边通知僧王爷做好迎战准备,一边用加急快马向咸丰大帝告警。僧王爷也不敢怠慢,赶紧下令积极备战,同时制订了一个以逸待劳的应战策略,准备以塘沽和大沽为诱饵,吸引英法联军全力猛攻,待英法联军攻坚受阻,师老人疲之后,僧王爷再亲自率领满蒙铁骑冲击英法联军的背后。
距离不远的京城迟迟没有送来最高指示,倒是三天期限过后,英法联军毫不犹豫的海陆并进,一起向位于海河之北的塘沽杀来。斥候将消息禀报到了僧王爷的面前后,僧王爷也没做任何的迟疑,马上就命令史荣椿和龙汝元全力死守塘沽和大沽,不惜代价的拖住英法联军,为满蒙铁骑创造战机。
“塘沽在,龙汝元的脑袋在!塘沽丢,龙汝元的脑袋丢!同样的,大沽在,史荣椿的脑袋在!大沽丢,史荣椿的脑袋丢!”
恶狠狠的给史荣椿和龙汝元率领的汉人炮灰下达了死命令后,僧王爷倒也马上着手组织满蒙骑兵准备出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京城方面却突然派快马送来了咸丰大帝的最高指示,僧王爷赶紧接过打开一看时,脸色顿时就变了。
“僧王爷,怎么了?主子要我们怎么办?”
恒福和庆祺等文武官员小心翼翼的打听,也没有一个不担心咸丰大帝逼着自己和洋人死战到底。还好,过了片刻后,僧王爷脸色阴沉的给出了不同答案,道:“主子要我们率领八旗将士和满蒙骑兵撤回天津,让直隶绿营继续坚守大沽口,只守不战避敌锋芒,也避免与洋人冲突扩大,争取再对洋人行招抚之策。”
“主子圣明啊!”恒福带头欢呼起来,“和洋人硬拼,是胜是负姑且不说,首先就断了招抚洋鬼子的希望,不如避敌锋芒,先撤退避免战事扩大,然后再对洋人行招抚之事,争取和局!”
“主子圣明!皇上圣明!”
在场的八旗文武无一不是喜笑颜开,对咸丰大帝的这道英明指示心悦诚服到了极点。而僧王爷脸上神色阴晴变换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咬牙说道:“传令全军,拔营撤退!”
“扎!”
还是在场的八旗文武整齐打千之后,僧王爷才把目光转向了即将面临孤军苦战的塘沽和大沽方向,心中暗道:“主子的意思,别怪本王。还好,那里没有几个旗人,都是汉蛮子绿营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