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虎正望着岳飞,岳飞却皱了皱眉,猛然跳起,搭上粥棚的横梁,单臂挂着,居高向远处望去。
远处人声沸腾,又来了一伙人,但是这一伙人不象此前十余个甚至几个的来,而是一大群,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人多易乱,他们这粥棚中只有二十余人,照顾不过太多来。
这两三百人来此之后,听得约束之人让他们先洗手再领碗筷,顿时有人不乐意,直嚷嚷着饿,给喝骂几句之后,总算老实些,可就是不肯洗手。你争我吵,闹作一团,而且七嘴八舌,靠着维持秩序的些许人手,哪里争得过他们?
艾虎突然觉得,父亲牵着自己的手变得紧了,他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艾平拉着他和妻子,从人群中出来,退得离粥棚稍远。
“要出事了。”见儿子望来,艾平低声道,声音有些无奈。
象艾平这般判断出要出事的不少,随着争执越发激烈,新来的这两三百人干脆就不理会维执秩序的,自己去夺了碗筷,直接到锅中舀了粥便吃。
“肉呢,肉呢!”
有人边吃边叫了起来,四处都在传说,到得徐州,便有肉吃,但在这里,却只吃得白粥加腌萝卜。
“该我们的肉呢,莫非被这些狗腿子贪了?”
“瞧他们方才那模样,一个个呼来喝去,竟然敢贪墨了我们的肉,揍他们,好教他们肉债肉偿!”
人群中时不时传来这样的呼喝声,最初时还只是零星的,但到后来,这些人的目光就都不善了。
艾虎心中很惊奇,饿着肚子赶到这里,能有碗米粥,他已经很满足了,为何这些大人还是觉得不够,非得要有肉吃。他看到那个胖妇人还挨了一记耳光,看到想要帮胖妇人的伙计被打倒在地,看到粥锅被掀了、粥棚被拆了,他心中实在不明白,这些人,究竟为何会如此。
“爹爹,他们这样做……为何?”他忍不住问。
艾平紧紧捏着儿子的手,用手捂着他的眼睛:“别看,别看,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虽然是不对的,但是却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当看到这伙人将胖厨娘打翻在地时,岳飞已经不能忍了。他怒吼了一声,冲过去,一脚将那带头打人者踹翻。
“打人了,打人了,这厮贪墨了该我们的肉食,还敢打人,大伙揍他……”
有人冲来大叫,但话声还没有喊完,就听得铮一声响,紧接着,刀光闪动,直接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
握着刀的,正是周铨。
岳飞一脸惊讶,他没有想到,周铨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就砍人。
周铨目光凌厉,反手又是一刀,岳飞方才踹翻的那汉子才爬起,就被这一刀又砍翻在地。
周铨身边,他的护卫们也纷纷拔出刀来,二话不说,冲入人群之中挥刀就砍,转眼之间,便有十余人被劈翻在地!
都是方才混在人群中起哄闹事者,这一阵砍,骇得原本闹哄哄的众人安静了片刻,然后发了一声喊,四散逃开。
他们开始的气势汹汹,在刀光血影面前,只不过虚假的勇敢罢了。
“将尸体吊起来,若再有敢闹事起哄者,作此处置。”周铨命令道。
粥棚被重新搭起,十余根木桩树在离粥棚不远处,那些被砍杀的家伙,都被吊在上面,好在是冬日,没有苍蝇,但他们血腥狰狞的模样,已经足以让看到的人心惊胆战了。
“哥哥?”岳飞不是没有动过手,很早的时候,他和周铨联手就杀过摩尼教徒,但这些日子,他看惯了周铨爱民如亲的模样,突然间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周铨,实在有些吃惊。
“这些渣滓,混在人群之中,挟众闹事,得寸进尺,我们人少,若任他们闹起,咱们都活不了。”周铨笑了一下:“贤弟,仁义是对百姓的,是对自己的人,而此等败类,不过禽兽!”
“哥哥……说的是。”岳飞想了想,若真乱了起来,不难他们安危堪忧,而且这些歹人,必定会裹挟流民,向下一处粥棚继续冲击,甚至将整个徐州的流民收容体系都破坏掉。
这样一来,他们毁掉的可不只是一个粥棚,而是数十万人的出路,若这数十万人走投无路起来造反,那被毁的,很有可能就是整个大宋!
“该给某些人一个教训了,鹏举,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去做件事情?”他正思忖间,周铨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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