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高令全本人,除了多年来淫辱妇女,曾经造成数名女子受辱自尽之外,没什么其他罪大恶极的行径,但是高家在广州多年犯下的民愤极大,可以说得罪了自上到下的整个市民阶层。眼下他爹高天士已死,继任团头的高令项下落不明,这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仇恨便全都发泄到了他的头上。
高令全瞪着一双虚泡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些迷惘,嘴巴惊讶的咧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台下的百姓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在他看来自己的行径最多算“荒唐”,至于弄几个女人,除了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和女人的父母之外,大概也没人会在乎,为什么百姓们都是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没想到司法口干部没说完,被害人代表就挤了上去要求发言控诉。头一个尚能从头到尾说下去。第二个就说着,忽愤怒压不住了,冲过去就打。被国民军赶紧拦了下来。接着从台下又搭人梯爬上好几个人,都要控诉高家的罪行。梁心虎赶紧关照维持住秩序,一个个讲。
这一讲可不得了,要控诉的人排成了队。尽管旁边不断有人提醒:“说要紧的!”控诉人要说的话还是说不完,不得不限一个人说三分钟,就这样还是不成。有人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就说开了,还有拿出血衣在台上展示。一时间台上乱成了一团。
台下也是一片骚动,大伙高呼:打,弄死,剐了他!曾卷看得惊心动魄,心里也暗暗觉得痛快,这些年来他家也没少被关帝庙人马的乞丐勒索。有时候因为家中有喜丧事,甚至会被借故勒索去十天半月的收入。
众人一控诉,曾卷才知道这高家的罪行还不仅仅是乞丐强讨恶要,勒索市民这点事。又上来几个力工,挥舞着拳头大声控诉,曾卷勉勉强强能听明白是在控诉关帝庙向这些卖苦力收抽头,否则就饱以老拳丢去臭河沟。郊区的菜农也受关帝庙人马荼毒多年,运入广州的蔬菜都要交纳“牙佣”,稍有不从便将蔬菜倒入水沟,对菜农肆意殴打,多有打死打伤的……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都有人上来痛陈关帝庙人马之恶,涉及范围之广,罪行血债之多,令曾卷也觉得惊讶
丁丁此时正在台下的一个帐篷里观看——他是来采风,准备材料写冒家客栈案的完结篇。他听了一会,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回头问起坐后面的慕敏:“这里面有多少是你们给编出来的?要是给人打脸了可不好看。”
慕敏冷笑了一声:“要是敞开了让大家说,到明天晚上都说不完。”
丁丁有些尴尬,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骚动,有受害者突然冲上去打高令全。台上主持人和警察就阻拦劝说。有个被高天士祸害死儿子卖了媳妇的老太婆拿出剪刀就要扎高令全,力小只戳破了衣服。其他人也都涌上去要打要杀,台上的干部和警察拼命拦阻,好容易才把台上秩序维持下去。
梁心虎赶紧讲话:“大家不要再上来了,请让我们把审判工作做完!元老院一定为大家做主!大家看行不行?”
台底下连答行。但梁心虎刚一说毕,台下准备复仇的人又蹿了上去。一个在这里上,另一个在那里爬。国民军在台下组成拦截线,拼命的阻挡。然而下面的人群就象海潮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国民军几乎要抵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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