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单也算是“最廉洁”的花样,是挪用用库银放债生息;银子铜钱可以放债,在临高这样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地方,布匹粮食一样能用来放贷。
其次就是以次充好了,库里储存的各种实物:粮食、布匹之类,储存年久,自然有损耗,损耗了哪些?是多是少,全由库吏们说了算。或者直接报损注销,或者报告有储存日久,将要毁损,请求贱价发售。
就是银子铜钱不存在损耗的问题,但是库吏们一样玩得出以次充好的把戏,用沙壳广片这样的低值小钱替换库房里的好钱。成锭的库银是不能随便动得,但是征收上来还没有重新熔铸的散碎银子,却可以用低成色的杂银取代。
这些在州县衙里门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地方官很少敢于整顿的,如果阻了他的财路,离任交接的时候便会闹个“账目不符”的问题,地方官还得赔累。另外,库吏对地方官也有孝敬。一般清廉有操守的地方官最多不收库吏的孝敬,但是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就算有库吏亏空的事暴露,还得设法替他瞒着,让他自己动脑筋弥补。千万不能逼得太急,让他狗急跳墙,翻将出来,库吏最多丢了差使,当官的却得吃赔累,闹不好还会搞个免官革职。
倘若是贪官,那就更可以蝇营狗苟,进一步做造假账目或监守自盗的事了。有的县太爷直接把县库当成自家的提款机,需用银子的时候就打白条直接支取。天下的州县几乎没有一个库是没有亏空的。
至于粮库的书吏,好处就更大了。因为库房里全是谷物。倒腾抽换的余地比银库料库更大。粮食又霉变陈化的问题,照例每年都要处理一些陈粮,旧谷贱价处理,再换新谷进仓。这是仓法允许的做法。县令批准之后,于是好谷也按照贱谷的售价登账,账目和实价之间的差额,便是一笔可观的“出息”了。
至于类似县库里的以次充好,在粮库里就更容易办到了。好谷子卖出去,从外面进等额的次货来顶替就是。账目对得起来就行,没有半点风险。
“这都是最最简单的伎俩,到底现实中他们还有多少花样我们一点都不清楚,你最好能多问些内容出来。”董薇薇说,“以后有用。”
“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嘴都撬开。”尤国团对此很有把握。
“ok,不过我是君子远庖厨,你就慢慢玩sm吧。”董薇薇笑着说道走掉了。
“和这几个丑大叔玩sm,”尤国团说,“这得多强的神经啊。我居然要去干这事――”
收回了牢骚的心思,尤国团来到了关押库吏的屋子里,这是三间正房。中间一间开间最大的就算作了他的审讯室,厢房权作牢房。
当下把人押了上来,他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个人――有管银库的,有管料库的,还有管盐库――临高因为本地产盐所以多这样一个库。都是管库库吏里的核心人物。
要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他们的嘴,用刑拷问当然是不二之选。
可惜愿意学习这门很有前途的手艺的人不多。周洞天带的几个徒弟都在学习班里伺候陈明刚一干人。这里只好亲自上阵了。好在皂班留用了一些擅长拷打用刑的老手,可以一用。
尤国团威风凛凛的往当中的一把靠椅上一坐,眼都不瞧他们,开始喝茶。尽管事情多繁杂急,但是却也不急在这么一时。
这几个家伙知道这是髡贼在给他们下马威,一个个不安的挪动着身子。这么久久得跪着毕竟不舒服,而且从昨晚被捕开始他们只吃到了很少的饮食,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生活优越,哪里吃得起这样的苦处。不到十分钟的时候,有人就支持不住,磕头求饶了。
“首长,您说吧,有什么吩咐,小的们不敢不听。”
尤国团作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不着边际的随口道:“听说你们几个都很富啊。”
这话犹如雷击一样,几个人的面色都僵住了。其中一个赶紧磕头:“小的不过是县里的一个小小差役,不过藉此糊口,哪里敢说富啊。”接着其他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尤国团眉头一皱,这几个人不但贪心还很愚蠢:看来官府里当差办事太久了对智商有不好的影响,总觉得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睁眼说瞎话也无人敢质疑。
“来啊!”尤国团喊了一声,新补进皂班的政保署实习生马上小跑了过来:
“报告首长――”
“不要你们,叫留用的人过来。”尤国团补充了一句,“带好他们的家伙。板子之外,嗯,就带夹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