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苗冬惠愣住了,一时间没听明白,皱眉道:“这么说,你抓了我,我还要感谢你了?”
孙建斌摆摆手,叹息道:“冬惠,别说那些气话,你要正视现实,这次,许记是真的完了,如果估计没错,他至少要判二十年,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很大的问题了,你还年轻,没必要赌博,更不必死扛着,坦白交代才是出路。”
“孙叔,都是老中医,你就别开这个偏方了,这招对我没用!”苗冬惠虽然嘴硬,终归有些底气不足,声音就小了很多,说完后,就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拿手摸着裹着肉色丝袜的小腿,默然不语。
孙建斌见状,忙又开导道:“冬惠,这两天,你婶子都在和我唠叨,说我不厚道,当长辈的,没有照顾到你,可你仔细想想,这么大的阵仗,我能做得了主吗?”
苗冬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复杂之色,缓和了语气,轻声道:“孙叔,你不用解释了,其实,我也清楚,这应该是那位市委记在背后捣鬼,你和公公平时相处不错,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孙建斌办案经验丰富,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已然松动,就走了过去,坐在床边,趁热打铁地劝道:“冬惠,那边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把许记拉下马,而且,我们手头掌握的证据,很轻松就会把他送进去,你身上的责任也不少,认真追查起来,判个六七年是少不了的。”
苗冬惠不吭声了,把目光投向窗外,看了半晌,才小声地道:“孙叔,你讲句实话,省里真的同意王记这样搞?”
孙建斌苦笑了下,轻声道:“人家是市委记,根正苗红的太子党,听说,还是总记钦点来南粤的,上面当然要支持了。”
苗冬惠点点头,还有些不死心,双手抓着裙摆,皱眉道:“可杜省长那边的意见呢?滨海的事情,他不再过问了吗?”
孙建斌叹了口气,拿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冬惠,别抱有任何幻想了,但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不会在这里见面了,滨海已经变天了。”
苗冬惠哭了,哽咽着道:“我不怕坐牢,就是担心孩子。”
孙建斌摸出纸巾,递了过去,小声道:“冬惠,还是那句话,把事情都交代出来,有了立功表现,孙叔就能帮你了,咱们争取不进去,你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进了监狱就完了。”
苗冬惠点点头,把脸上的泪痕擦净,无奈地道:“这样,你让我再想想,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交代不出什么东西。”
孙建斌又坐过去了些,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轻声催促道:“不行啊,冬惠,王记那边催得急,你再犹豫,可真就错过机会了,到时候,没人能救你出火海。”
苗冬惠皱了下眉头,换个姿势,把双腿蜷缩起来,拿手拂动一下头,叹息道:“好,我把知道的都讲出来,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誓,保证我们两口子不受牵连,不坐牢。”
孙建斌笑了笑,回到沙边坐下,点头道:“好,我做这个保证,当然,前提是你的态度要端正,把知道的内幕,毫无保留的讲出来,不然,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可以。”苗冬惠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子,伸出右手,皱眉道:“孙叔,把笔纸给我,现在就写交代材料。”
“爽快!”孙建斌竖起拇指,晃了晃,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纸笔,递了过去,又低下头,笑着道:“冬惠,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和纪委的同志们讲话时,态度要好些,他们和你可没私仇,都是在例行公事而已。”
苗冬惠没有吭声,而是拿着笔纸下了地,坐到桌边,认真地写了起来,待到孙建斌走到门口时,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叹了口气,抬头道:“孙叔,等等!”
孙建斌应声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冬惠,还有别的事儿?”
苗冬惠拿手拢了下耳边的髻,有些顽皮地眨了下眼睛,一脸妩媚地道:“没事,只是想提醒您,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那不会的。”孙建斌笑了笑,开门走了出去,心情变得格外舒畅,他打了另外两名纪委干部过去做讯问笔录,就坐在沙上喝着茶水看电视,脑海里却想着苗冬惠的表情,总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然而,一想到接下来即将生的激烈碰撞,他就有些头疼,身不由己地卷入到两大势力的交锋当中,接下来,鹿死谁手,还真是很难预料。
假如王记失败了,那就很可能意味着,自己这位纪委记,也可能被关在招待所里交代问题,官场上的交锋,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胜者王侯败者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