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了罪,折继闵出了帅帐,吩咐折继祖派人去注意成克赏大军的动向。折继闵是这个年代将领的习惯,喜欢神神秘秘的用谍,在地斤泽的部落里有不少自己的眼线。
重新回到帅帐,折继闵吩咐上酒,对王信道:“太尉远来,用些酒肉权当接风。”
王信也不推辞,与折继闵坐了主客位,让狄青在一边作陪。
饮了两巡酒,王信问道:“前两日听闻契丹夺我唐龙镇,不知军马这里有没有消息?”
“我也有所耳闻。唐龙镇的来守顺一向摇摆,前两年昊贼势大的时候,他私下里答允举族归附党项。现在党项已灭,他怕朝廷翻他的旧账,便投了契丹去。”
王信听了,探身道:“来家本是折家旧部,军马与来守顺有主仆之义,何不派个人过去劝说一番?唐龙镇地势险峻,是兵家必争之地,归了契丹只怕会有后患。来守顺投契丹只不过是怕朝廷惩处,在他那种地方,三方摇摆是难免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军马可代朝廷许他不追究,安了他的心,拒了契丹岂不是大功一件?”
折继闵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杯来道:“太尉,饮酒。”
王信喝了一杯酒,心中不解,问道:“军马觉得事不可行?依洒家看来,现在本朝兵势浩大,来守顺眼又不是瞎的,岂会看不出投契丹不如依然归顺本朝?此事八九可行!”
折继闵叹了口气:“太尉,唐龙镇是火山军辖下,来守顺投契丹,自有并州经略高太尉去与契丹交涉。我已统兵入党项之境,去管那里的事,成不成不说,只怕要添乱。”
沿边安抚使是在澶州之盟后,宋朝与契丹在边境设立的对等官署,专门处理边界的纠纷及各种事务。现在沿边三路都是由经略使兼安抚使,与契丹交涉自然是归他们,怎么也轮不到折继闵去插手。王信是沿用以前的思维,觉得来守顺投了契丹,唐龙镇从此就收不回来了。这种情况,折继闵主动去帮着朝廷把来守顺劝回来,重得唐龙镇,是大功一件。
折继闵对陇右军了解较多,可不会这样想,徐平说不定巴不得出这么一件事呢。加上党项新附的军队,宋朝现在近四十万大军云集这一带,如果再算上河东路的宋军,契丹倾全国之兵前来,才能够堪堪匹敌。这样的实力对比,唐龙镇去投契丹,契丹就是敢要,但他们能够守得住吗?自己去插一杠子,军功没有,不定还会惹恼几位主事的帅臣。
现在对党项和契丹的事务,是全权由徐平处理。内事权在各路经略使,但外事则在徐平的陇右都护府,折继闵已经把唐龙镇的事情飞马报路上的徐平,他有多闲派人去管唐龙镇,不等到徐平的回复,他完全当没这回事发生。
只要跟契丹打起来,大把的军功等着自己去取,何必就争这种功劳?
王信还是老派的禁军思维,折继闵年轻,脑子转得快,想的已经跟他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