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寨离镇戎军只有不足二十里路,相当近便。元昊围城的这些日子,耿傅一直从那里派兵过来支援,两城之间一直有联系。葛怀敏可是管军大将,身份贵重,任福不敢置之不理,只好把耿傅叫到自己这里来,一起商量个办法出来。
傍晚时分,耿傅带了一千骑兵,从镇戎军杀进三川寨里来。城外的党项军队正在陆续撤去,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进了官厅,与一众将领寒喧毕,众人落座。
任福开门见山,对耿傅道:“这个时候请参军来,非为别事,实因环庆路副都部署葛四厢领来援。他本应该把守天圣寨,不知何故,却带了六千骑兵去了定川寨。”
听了这个消息,耿傅不由皱起眉头:“天圣寨离定川寨一百余里,他如此做,岂不是把那处寨子弃了不守?前些日子环庆路王经略来书,说是派兵把守天圣寨,葛四厢此行是不守军令,他意欲何为!”
任福叹了一口气:“他想做什么,等我们见了面再问,若是私自违帅臣节度,自有朝廷处置。现在难的,是我们不能放任他在定川寨不管,实在难办。”
离开渭州的时候,任福自己也不止一次违背了韩琦的布置,耿傅一说葛怀敏违背了帅臣安排,他也心虚。帅臣是文官,带兵的武将天然对他们不信任,任福就是信不过韩琦的安排才一路上赌气,不时走与韩琦安排的不一样的路线。徐平已经用战功证明了自己,当韩琦把指挥权交给他的时候,任福便就乖乖听命了。
摇了摇头,任福道:“葛怀敏到天圣寨,现在难处有二。一是他带大军离了天圣寨,那里无人把守,形如虚设。倘若昊贼突然北去,由没烟峡以东去攻天圣寨,一旦得手,则有道路前去韦州,枢密院的安排便就落空。第二个,定川寨虽然离此处和镇戎军不远,但却在壕沟之外。如果昊贼突然以重兵围了那里,再把壕沟的桥毁掉,我们不好救援。”
耿傅沉声道:“葛四厢是管军大将,不容有失!天圣寨且先不管,那里终究是山间的道路,不利大军行进。如果昊贼真地从那里逃窜,我们紧紧追上就是,未必就跑得了他!”
想了想,又道:“如果陇右真能攻破西寿,而后东取萧关,则定川寨没半分用处。我看不如这样,让葛四厢带着那里的兵马撤到镇戎军,我们合兵一处,番贼便没有办法!”
任福不由地苦笑:“这便是第三个难处。昊贼带着天都山兵马倾巢而出,兵力数倍于我们,能让他无计可施全赖依城寨而守。让葛四厢来镇戎军,一出城寨,正好给了番贼围住他的机会。没了城寨,他又能坚守几时?而我们带兵去接,要带多少人?不在寨内,我们哪怕是把兵力全带出去,也还是凶险万分。”
耿傅眉头深锁,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党项军不善于攻城,只要有一座寨子,便可以与他们周旋。而一旦出城与番军野战,他们仗着人数优势,一切就不好说了。
也不是说任福管的兵马一定打不过元昊,真正对阵,也难说胜负。不过那样必然会遭到重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把元昊堵在天都山前的谋划就落空了。作为管军大将的葛怀敏任福不得不救,不然再失一位管军,朝廷受到的打击太大。但围杀元昊更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不能因为一个葛怀敏,把这个机会浪费掉。
任福左右为难,左思右想,最后只能对耿傅道:“不管如何,还是堵住元昊为重!这样吧,我带兵留在三川寨,同时照应镇戎军,参军速带兵马从山间小路去天圣寨。如果葛怀敏那里遇险,我自会派兵前去救援。”